“出來了,我知道你在。”
過了片刻,房門處站著一名麵色嚴肅,眉頭緊鎖的年輕男子。
他穿著深藍色的布袍,豎著發冠,儼然是一副尋常市民的打扮。
對方剛一立在那兒,就死死的盯住許清,十分不情願的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單永培今日特地換了一行頭,前來尾隨許清。
但他真沒想到,這家夥居然能把自己的位置猜出來,明明剛才他已經屏息凝神,刻意隱藏自己的氣息和腳步聲了。
“猜的……你幫我把房梁上的這塊紅木頭取下來,對,就是有青白色花紋的那塊。”
單永培的眼裡幾乎快要噴出怒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乃堂堂鎮南忠武軍中的昭武校尉,不是你這等紈絝子弟找樂子的賣藝人。”
“大哥,你是不是升級加點全點到力量上了,沒管智力吧?這破屋子爛廟的,你當我是為了看你表演?”
許清說完這句話,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用一種很是懷疑的目光看向對方。
“你是不是不行呀?這麼看來,電視劇裡麵的飛簷走壁多半都是吹的,練武確實沒啥出路……伱不行就不行,彆不好意思,我可以再想辦法的。”
單永培雖然聽不懂電視劇這三個字的意思,可他卻能從許清的眼裡感受到嫌棄。
對方明顯是有些看不起,瞧不起他的本事。
這若放在平時,單永培還可以視若無睹,可對方隻是個吃花酒的紈絝子弟呀!這口惡氣他怎麼忍得下來?
單永培冷哼一聲,隨即找到一處房梁作為踩腳的著力點。
隻見一個照麵下來,他就已經騰空數尺,直接扒住了那塊紅柳木。
而後他用腳撐在兩根房梁上,直接將那木頭卸了下來。
待到他飄飄然的落地,許清已然是看呆了,甚至還給這校尉拍了拍手。
“好本領,連梯子都省了,我收回前言……你確實有點用呀。”
單永培皺起眉頭,總感覺這有點用和沒用的區彆不是很大,自己好像還是被許清看不起。
許清接過那塊木頭,放在陽光下來回端看了兩遍,果然在其中的某處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暗槽。
當他打開,發現了一個金黃色的錦囊,內裡是一封折疊好的信紙。
“正德元年,十月初八,武庫遺失兵器七十八件。”
“正德元年,十一月初一,武庫遺失兵器三十二件。”
“正德二年,三月……”
許清從頭看到尾,發現這是一張記載有詳細數據的清單,裡麵錄有遺失兵器的數目,可以追溯到正德元年。
結合這間屋子原主人的身份,想來應該是素州武庫遺失的兵器。
那這樣說來,這些賭坊藏匿的兵器,很可能就是先前這位師爺偷運出去的。
但這位師爺為何要偷運兵器呢?
知府雖然算是個大官,但那也僅限於所轄的屬地之內。
真要是到了其他地方,他可沒有什麼權利,即便是各部下派來的一個侍郎,也能將其指揮的團團轉。
而且素州雖然富庶,但也隻占有江南一小塊地方,這裡除了培江也沒有天險可守,起兵造反無疑是在開天大的玩笑。
更彆提鎮守江南四洲的鎮南忠武軍就駐紮在素州城郊了。
販賣的話,好像也說不太通。
若是擁有一洲知府的權利,明明可以在綢布和更容易來錢的食鹽上下些功夫,完全沒必要碰這掉頭的事情呀。
再說了,這種貨物也沒人敢買吧?
“單校尉,你之前說那批兵器的質地比你們鎮南忠武軍所供的兵刃更加出色?”
單永培不解的看了眼許清,不清楚對方為什麼會提起這事。
“對,那製造刀劍的工藝是炒鋼,手藝很是出色。”
“那在整個大齊之內,有哪些地方所供的兵器需要達到這種程度?”
“整個大齊之內?”
“嗯,再加上一條,必須是由江南素州督造,或是轉運的兵器。”
單永培微微皺眉,思索了起來。
鎮南忠武軍就已經是建製軍隊中的翹楚,能得到此類兵器供應的,可能就不剩幾家了。
“據我所知,大齊境內需要此等刀劍的地方根本就沒幾處,京城禦林軍算一處,但那兒的兵器好像都源自於關中一帶,舊秦之地。”
“每年京城年會演武所用的刀劍倒是會從江南進取,不過其所需的數目不大,可能隻有個三五百把。”
“對了,還有一處地方便是北方的篁領關了,那兒一直是由楊家軍負責邊防,經常會與伺機南下的胡人作戰。但因為其所交戰的地方多為戈壁荒地,所以需要從江南地界轉運質地上乘,加工出色的軍鎧用以防守。”
許清聽到篁領關的名字,眉毛輕挑。
如果他所及不錯的話,這正是自己那位二夫人所居之地。
為什麼這亂七八糟的事情,兜兜轉轉又都回到了與自己關聯的人身上?
“第三處細說。”
單永培看了眼許清,覺得這門外漢是在不懂裝懂。
“這有什麼好說的?胡人多以騎射砍殺為主,所以他們的武器會偏向於彎刀,更利於在快速作戰中收割敵軍的性命。楊家軍雖握有一支重甲鐵騎,但他們身上的鎧甲與裝備極其寶貴,每少一件就極難獲得補充,所以這些騎兵一般被視作楊家的寶貝,非是絕對關鍵的戰局就不會使用。”
“因此,這楊家軍的中堅力量仍是以持有刀盾的步兵為主,能否在與胡人的對砍中不卷刃,亦或是能不能一刀砍斷對方的馬腿,就成為了他們生死存活的關鍵。”
單永培說到這,看向許清的目光中隱隱有了一絲得意之色。
因為他覺得,這些軍中交戰的知識,絕對是這個紈絝公子想也想不到的……往後他還敢說自己沒用嗎?
許清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邊想邊說:“原來如此,那這批失竊的軍械就極有可能是運給篁領邊軍的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