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說了,女大不中留,早晚也要離開這個家,你走吧!”水生平淡的語氣聽起來比黃連更苦。
春梅頓覺晴天霹靂一聲巨響,她呆若木雞的站在了那裡,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爸,你這是不要我了嗎?你告訴我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對嗎?你們辛辛苦苦撫養我了十六年,養育之恩未報,這個時候你讓我去哪裡?”
春梅掩麵而泣,她想要抑製又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淚像一條小河稀裡嘩啦的流在了她的衣服上。
王春陽看著春梅拖泥帶水,又把留下的希望寄托在父親身上,他怒氣難消,一個箭步走上前去不顧情麵把春梅的手拽開。
“讓你滾沒聽到嗎?還想給咱爸灌迷魂藥,你要為爸好,以後有多遠就離多遠,你要不走,我就直接把你拖出去喂狼。”
“我隻是放心不下春梅絕望的哀嚎著。
“放心不下?彆假惺惺的了,咱爸自然會有我照顧,彆再為自己找留下的理由了,就你這樣也配?咱爸隻不過是可憐你,才讓你留下的,還真以為自己有多麼偉大?是你自己不潔身自愛,現在怪誰?這個家留不得你,村子裡的人也容不下你。”春陽咄咄逼人的話語在嘴角蠕動著,隻有她離開家裡,與父親越遠越好,他才能夠得到父親完整的愛,而她——王春梅,不配和他瓜分父親的愛。
心有多痛也許隻有自己知道,春梅似乎成了漫漫長夜中被拋棄的那隻孤狼,連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抓不住了,就這樣被趕出了門外,她的心裡百感交集,她回頭不舍的看了一下這個曾經生活了十六年的家,父親的目光也躲躲閃閃,不再看她,那古銅色的皮膚在風中看上去表情如此蕭瑟,凝重。
“還不趕快走,還想在這裡耍無賴?”秦芸慧見到春梅窘迫的模樣,她追問道。
隻有王春梅從自己的世界裡徹底消失,她才可以繼續和明遠哥哥在一起,她們是有婚約在先,明遠喜歡的人也隻能是自己,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和她和去爭。
隻有王春梅今後再不出現,父親才會回心轉意,這個家才能守住,父母的婚姻才不會破裂。
犧牲了她一個,成全了她和劉明遠的幸福有何不可,最重要的是讓父親重歸家庭,這也算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她來這一趟的目的,也算不虛此行。
秦芸慧神采飛揚,若不是自己妙語如珠這麼一說,這王春梅又豈能輕易離開這個家?
她反而最感謝的是郭翠花和王春陽陪著自己演了一場好戲,而王水生也竟然相信了春梅在城裡勾搭男人的事實,她為自己高超的手段而歡呼雀躍。
門外傳來了電鋸斷斷續續鋸木頭的聲音,那兩三個人才能抱得住的大楊樹被鋒利的鋸片鋸開,枝乾發出淒慘的尖叫,搖搖晃晃的躺在地上,仿佛正在向所有人展示著它自身的威力。
機器隨著有節奏的顫抖迸發出一股超強的力量,那震耳欲聾的聲音,四處彌漫的木屑讓春梅的兩耳更是焦躁不已。
路邊的菊花爭奇鬥豔,黃的、紫的、白的顏色開的正歡,春梅卻無心欣賞,那一句句無情的話語在戳痛著她的心底。
春梅像一條跋山涉水的魚,遊離了千年,拚命的在水中遊弋,此刻,成為了刀俎之魚,她心亂如麻,沒有了父親的嗬護,離開了這個家,她該何去何從?未知的歸宿又在哪裡?她的心中完全沒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