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薇獲得蛟蛇,蠱市便沒有逗留的必要。
兩人輕車簡從返程,下午便往葉家趕。
馬車上,葉薇好奇地逗弄掌心裡的小粉蛇。
細細軟軟的一條蛇,鱗片也還沒養成,並不堅硬,還一直繞著葉薇的五指挨蹭,十足依戀。
很討人喜歡。
葉薇忍不住親親小蛇,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它‘紅豆’吧!”
裴君琅停下飲茶的動作,鄙夷道:“你手上的蛟蛇能鎮一山蛇族,應當是黑蛇母之子,也就是小蛇王。堂堂蛇主,竟起了這麼一個窩囊的名字,也虧你想得出來。”
葉薇鼓了鼓腮幫子:“紅豆多可愛啊!而且它是粉色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粉色的小蛇。是不是,紅豆?”
裴君琅想到葉薇還能給陪睡玩偶取名“狗蛋”呢,頓時放棄和她交談的欲望。
葉薇:“紅豆要怎麼養?平時如何馴獸?我需要喂它吃什麼嗎?”
裴君琅:“你是葉家人,育獸的藥粉以及你的血肉就足夠馴化蛟蛇了。它會自己覓食,你不必管它。至於馴獸……等它大些再馴也不遲。”
葉薇明白了,剛出殼的紅豆,不過是一個才出生的嬰兒。這樣小的孩子,她能教什麼呢?
她回憶起掌心綿綿不斷的劇痛,原來那一枚貫穿皮肉的銀針上混合了育獸的藥。
葉薇:“在我沒有贈你血液之前,你是如何養育白刃的?總不會是每次都取育獸藥喂養吧?”
“嗯。”
原來這麼麻煩。
葉薇點頭:“那好吧,我聽殿下的。”
裴君琅放下茶碗:“哦,還有一事,要告知你。”
“什麼?”
裴君琅唇角微微上揚,儘是不懷好意的笑容:“雖說你運氣很好,馴化了小蛇王,但你同時也為自己攬了一道催命符。”
葉薇頓感毛骨悚然:“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世人無不想要黑蛇母的幼崽,而它如今落在你手裡……若想重獲小蛇王,便要殺你,毀了主契。這般,小蛇王方可重新認主。也就是說,你的人頭,搖搖欲墜。”
葉薇實在不懂,這麼可怕的事,裴君琅竟還能笑得出來。
但她不蠢,也有自己的破解之法。
葉薇靠近裴君琅,凝望少年,一雙杏眼水潤瑩亮,貓兒似的撓人心腔。
她討好地說:“殿下,您應該也很想要紅豆吧?與其把我的命讓給彆人,倒不如留我在您身邊。這樣我死的時候,紅豆便歸你所有了。我猜,白刃再如何厲害,也及不上黑蛇母的後裔,這筆買賣,你不虧!”
裴君琅眯起鳳眸,饒有興致地問:“你是在尋求我的庇護?”
“是。殿下神通廣大,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護我。”
“嘖。可我平素最討厭油嘴滑舌的人。”
“殿下果真……與眾不同。”
山豬吃不了細糠,被人捧著還不開心!
不過……葉薇想,裴君琅應該隻是嘴上說話難聽,未必真的不管她的死活。
不然,他壓根兒沒必要提醒她關於紅豆的事。
本質上,裴君琅也算是個好人吧!葉薇翹起嘴角。
昨日在紫金山熬了大夜又受了驚,眼下緩過神來,葉薇已經是勞累過度。
她囫圇吃了兩口裴君琅帶來的糕點,牛飲了一盞茶,捧著紅豆一塊兒入睡了。
馬車顛簸一下,小姑娘的頭歪過來,“咚”一聲砸在裴君琅膝上。
少年霎時僵硬住身子骨。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昏睡過去的女孩兒,臉色發黑。
怎會有如此失禮的姑娘。
裴君琅想推開葉薇,剛伸出白皙指骨,又見她氣息勻稱平順,睡得很香。
紅潤的小臉壓在他白鶴紋的衫袍上,濃密的眼睫微微發顫,饜足地嘟囔了一句“殿下”,不知夢到什麼,眉心沒有皺起。
和他有關的……好夢嗎?
裴君琅耳尖微微生熱,長指微蜷,猶豫一瞬,還是沒吵她。
少年秉持君子之風,無所適從地避開眼,撩簾望向窗外。
青竹見車簾打起,問主子:“殿下可有吩咐?”
裴君琅遞去一塊玉:“把這個留在蛇廟附近。”
“如若留下隨身之物,豈不是會被世家的人發現咱們的行蹤?”
裴君琅淡道:“就怕那群蠢貨發現不了……你去吧。”
“是,全聽主子的。”
青竹心下一思忖,明白裴君琅此舉定有自己用意,不再多言了。
隻是錯身的一瞬間。
青竹忽然瞥見葉二小姐倚靠裴君琅入睡的那一幕,心下無比震驚!
他知道裴君琅自小吃苦,戒心有多重。
主子看似溫潤,實則不近人情。平素在宮中,裴君琅壓根兒不讓宦官與宮女接近。凡是敢違抗命令的刁奴,主子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葉二小姐真是有通天的本領,竟能睡在殿下的膝上。
她是得了裴君琅的青睞麼?
看來以後,青竹要對葉薇客氣一點了……
她哪裡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世家庶女,她明明是未來的二皇子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