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明珠照舊是把這一天給混過去的, 並且還把小袁昨天教的東西給忘了個七七八八, 跟她大眼瞪小眼。
好在她隻是記性不好, 不是直接失憶了,腦子裡對那些東西還存在著殘留的印象,倒是不至於讓對方再重頭教起,基本提示幾句就能想起來大半。
饒是如此,小袁的熱情也有點繃不住了。
她都懷疑簡明珠是不是在故意耍她玩, 亦或者是對方表麵聽得認真,實際上根本就沒用心聽過。
不然怎麼會出現這種離譜的情況?
簡明珠都不用思考,也能猜得到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自己腦子不好使的消息就會傳開了。
對方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嘴嚴的人, 跟她也沒有什麼利益瓜葛, 自然不會為她遮掩什麼。
不過簡明珠對此倒是無所謂。
先不說她就隻會在明氏呆上一陣子, 就算她會呆上很久,她也是不在乎這些的。
簡明珠甚至會覺得這是件好事。
畢竟都知道她不行了, 那就必然是不會把什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她來辦,自然也就樂得輕鬆了。
不然像她以前在她爸的公司裡一樣, 那些人誤以為她是來接班的,明知她沒有經驗,也敢把重要的項目交給她來乾,那種情況對誰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反正不管這些人在背後怎麼說她,也不可能會舞到她眼前來。
說到底,能在總部上班的,必然都是聰明人,不可能跟她一樣缺心眼。
而且簡明珠還做了雙重保險,她也不傻,才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所以她其實十分清楚,自己昨天進明珂辦公室後的所有行為,都落在了高管眼中,經過一天的發酵,必然是已經傳開了的。
就像她以前的跟班都會背著她建小群一樣,她不認為那些高管除了工作大群以外,私底下就沒有小群聊八卦罵上司了。
而隻要有人透露給了第三個人,那就代表著或快或慢所有人都會知道了。
指望所有人都守口如瓶是不現實的。
而簡明珠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有人會看關係戶不順眼,可誰又敢對跟老板關係匪淺的關係戶不客氣呢?
要是真有這樣的人,那她就去找明珂,多大點事?
不過顯然,明氏總部是沒有這樣頭鐵的存在的。
畢竟簡明珠與他們也沒有什麼利益糾葛,自然誰見了她明麵上都會客客氣氣的,哪怕她上班摸魚被抓個正著,部門經理也能直接當看不見。
甚至在部門開會時,還會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她也給拉了進去,聽得簡明珠都差點睡著了。
反正學到了什麼不知道,簡明珠對明氏一些高管背後的八卦倒是知道得已經一清二楚了,對該怎麼在上班時間摸魚更是直接出師了。
雖然如此,也不過是才混了一個星期,她就已經有點想提桶跑路了。
是真的受不了,連小袁收集到的八卦存貨都掏空了,整日裡無所事事,卻又不能太過於光明正大的在辦公室裡玩手機,對簡明珠來說這種日子與坐牢也沒什麼分彆了。
更彆提她的作息還擺在那裡,不管白天是幾點起的,晚上都能精神得不得了,不到一兩點根本睡不著。
堅持了那麼長時間的作息,可不是短短幾天就能調整過來的。
夏天燥熱的午後也實在很難不讓人不犯困,簡明珠無事可做,困意就更加洶湧了起來,偏偏還要嫌棄在工位上睡不夠痛快。
她上學的時候都沒在座位上午睡過。
所以在勉強堅持了一個星期後,簡明珠想都不想就直接每天下午都鑽進明珂辦公室去睡午覺了。
——那裡有床,睡得更舒服。
然而實際上,在她的同事眼裡,她的工位就已經夠豪華的了。
椅子是私人定製的人體工學椅,是完全依照簡明珠的身高體型設計的,電腦是新換的據說帶有最前沿科技的護眼屏,位置上還有專門的小風扇,還有避免空調溫度太低特意準備的小毯子。
甚至都還有個小冰箱!
說真的,比起她們以前碰上的那些試圖低調,卻總是可以被輕易識破的關係戶而言,簡明珠雖然沒想過在工作中表現自己,但她絕對是其中最醒目的。
以至於在她開始擅離職守、時常在午後就見不著人影這種事情,同事們反而連一點驚訝的情緒都沒有。
當然了,同事們其實也不覺得她煩。
一是沒有利益衝突,對方也不盛氣淩人;
二是她每次興起要點什麼點心的時候都能把整個辦公室都帶上,連路過的保潔都能分一杯羹;
最重要的是,因為是小關係戶,所以其他人通常不看僧麵看佛麵,每次處理跟其它部門相關的事宜時,隻要把對方給帶上,都可以少費不少心思。
這哪裡是關係戶,這簡直就是老天終於開眼送來的轉運珠、吉祥物!
一些經常需要負責和其它部門溝通,不是在跟其它部門扯皮就是在跟其它部門吵架的同事,都期望這個一看就是來玩的小關係戶可以呆久一點,讓她們可以多輕鬆幾個月。
簡明珠完全沒想過自己在同事心裡形象竟然還算不錯,畢竟在她看來,應該沒人會喜歡一個總在拖後腿什麼都不會的人。
然而拖後腿的前提也得是能先乾活再說,她根本就沒乾過,所有人也都沒指望過她能乾活,自然也就不存在因此而產生什麼負-麵情緒了。
不過簡明珠根本沒想過這些,也沒察覺到她們對自己的態度有什麼變化。
畢竟除了破產那陣子以外,她所接觸到的所有人在她麵前基本都是很友好、熱情的態度,習以為常到她根本不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至於什麼人情世故,反正明珂期望的她是一點都沒有學到。
想讓簡明珠學什麼東西,不僅得不到成就感,挫敗感反而會收獲滿滿。
她既不聰明,也沒有耐性,更不願意堅持,稍微吃到點她眼裡認為是‘苦頭’的事情,她就可以當場放棄。
對此簡明珠自己是認知很明確的,她從小腦子裡就沒有過上進的念頭,所以在上去找明珂時,她其實都做好了被趕下來的準備。
——才堅持了這麼點時間就放棄了,確實是足夠讓人失望的。
然而出乎簡明珠意料的是,明珂竟然什麼都沒說,也沒趕她,在她都懷疑對方是不是在憋個大的等著她時,明珂也隻是不氣不惱,心平氣和地說:
“你不一直都這樣嗎?”
言下之意,早就不對她已經定型的性格抱有期望了。
簡明珠對此卻不覺得有什麼失落的,反而喜滋滋的。
這不就代表著默認了不限製她,讓她可以滿公司亂竄了嗎?
簡明珠也不認為明珂會放自己直接回家,不然對方也不會每天早上都拉她起來上班了,不過限製範圍確實是寬鬆了許多,這頓時就讓她舒心了。
自由慣了的人,是很難忍受一成不變的生活的,所以對她來說,上班如坐牢,而這個限製一放開,她就算在公司裡當街溜子都不會有人管她。
當然,簡明珠也沒想過真的到處去亂跑,她就是想在辦公室呆膩了或是坐久了就直接出門活動活動,無聊了就來明珂這裡搗搗亂,讓自己的生活不要那麼單調。
她是半點沒覺得這麼乾有什麼不對的,原本有些壓抑的心情也重新恢複了過來。
心情一好,自然而然偶爾也會關注一下部門裡的事情,不再像之前那樣走個過場,光記住個事情,連深入了解的欲望都沒有。
簡明珠就是這樣的人,不感興趣的東西,哪怕強逼著她去學,她當時也是真的學會了,也會轉頭就忘個七七八八;
而一旦感興趣了,雖然也不可能比得上天才,效率卻好歹是能提升上來,不至於讓人對她抓狂。
對她來說,興趣才是最好的老師。
所以,在明珂不限製她之後,她反倒是真的學到了些東西。
簡明珠是全然沒有發現自己被明珂套路了的,在她看來,明珂能容忍她每天正事不乾天天往她辦公室跑,就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
她還覺得美滋滋呢,根本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不僅僅是簡明珠,實際上,除了明珂自己以外,其他人也都沒能發現這件事,不過這主要還是因為她們並不了解簡明珠。
不了解,自然也就無法想象這種事情。
當然了,哪怕不知道這件事,在她們眼裡簡明珠的存在也已經很讓人大跌眼鏡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認識簡明珠的,隻有替明珂處理私事,跟了明珂比較久的人,才隱隱知道一些隱秘。
所以在旁人眼中,簡明珠的存在幾乎就猶如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樣,此前完全沒有一點風聲。
以至於原本對上來彙報工作不情不願的高管們,都在這段時間裡展露出了平常沒有的積極性。
要知道,除了明珂剛進公司那會兒,時常還會有明家的親戚前來鬨事外,此後幾乎就沒有熟人會特意來造訪,所有來找她的人基本都是因為公事。
她就像是個為工作而生的孤狼,生活中除了工作就仿佛再沒有其它值得她關注的事情了,對任何人都抱以一視同仁的攻擊性。
然而現在他們才發現,原來明珂也是會雙標的。
明珂對她實在寵愛有加,在處理繁雜工作的空隙,竟然還能為她端茶倒水,對她更是耐心極了。
旁人若是在工作中遇上了一點小問題就跑來問她,必然是少不了被一通冷嘲熱諷的,可到了簡明珠這裡,她不僅會耐心解答,在對方再度問出相似的問題時,竟然也還能輕聲細語解答。
這跟明珂之前一視同仁的蔑視所有人的行為簡直是天差地彆,讓她們第一次體會到了落差感。
她們都已經接受了明珂是個冷酷無情還毒舌的工作狂的事實了,結果現在對方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她們,其實隻是她們不配而已。
嗚嗚嗚但是誰能告訴她們,一般這種情況下霸總都會因為想在在意的人麵前保持一個完美的形象,就算前來找她的高管拿上來的方案不合格,也會比平常更好脾氣一些。
怎麼到了她們這裡,對方還是能那麼火力全開、狂躁輸出啊?
總之,在沒能得到寬容對待,還因為打擾到了二人世界被穿小鞋後,八卦的高管們也老實了下去,反倒會繞開簡明珠不在的時候再來彙報。
而簡明珠作為當事人,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察覺到這種變化。
……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簡明珠也適應了這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上班日常,感覺跟自己在家也沒有特彆大的區彆,也無非就是得每天被迫早起,作息因此改變了一些。
以前她可以三四點才睡覺,現在被迫十二點多就會開始犯困。
除此之外,她沒覺得還有什麼其它的變化,日子過得依舊挺快活的。
這日,秘書挑了個簡明珠在場的時間,前來詢問明珂近期一個需要她親自到場的宴會,還需不需要讓她們陪同。
換作之前,這種事情是不需要前來詢問明珂的,通常都是由秘書陪同,誰手裡事情不多就誰過去。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她們還不至於這麼沒眼色。
明珂手裡的筆筆尖點了點木製的桌麵,看向在她的辦公室裡公然打遊戲還開外放的簡明珠:“想去嗎?”
簡明珠一臉地茫然抬頭:“什麼?”
——一看就知道她完全沒有注意辦公室裡多了個人。
就更彆提是知道對方說了什麼話了。
秘書重新說了一遍事情的始末。
“你們去參加吧,”簡明珠聞言頓時便不感興趣的擺擺手,頓了一下,又扭頭眼巴巴地看著明珂,“不過我可以跟著一起出差嗎?”
外地誒,這豈不是說她可以去彆的地方玩了?
雖然她每天上班也不累,可同一個地方呆得久了總會想要換個風景瞧瞧。
明珂神色淡淡,對於簡明珠的回答並不覺得意外,對方從來都對名利場之類的場合不感興趣,以前就很少參加。
何況就算有自己在,也避免不了一些人嘴碎,哪怕以簡明珠的腦子根本聽不懂她們在內涵什麼,但也足夠讓人心裡不痛快了。
……也好。
反正她也不需要名分。
明珂垂了垂纖長的眼睫,嗤了一聲:“什麼活都不做那你出差去做什麼?”
簡明珠無所謂地聳聳肩:“那就不去唄。”
她也不是非去不可,畢竟明珂不在家,反而才更適合她造作。
簡明珠可不認為她請假了經理會不批。
不過可能會告狀……
明珂抿了下唇,周身的氣勢一下子就低沉了下去。
秘書默默低頭。
所以說,何必呢?
簡明珠盯著手機屏幕,手指滑動得飛快,嘴角無聲地上揚了一瞬。
嘻嘻,被騙到了吧?
她心裡不禁得意,她現在也知道該怎麼下套了。
這些天下來,簡明珠也不是一點東西都沒有學到的,內勤部很多時候都需要跟彆的部門的人打交道,甲方乙方更是接觸了不少,很多都是她過去完全沒接觸過的類型。
而同事在針對不同性格的人、不同定位卻同性格的人所改變的溝通態度,多多少少還是讓她隱隱領悟到了一些東西的。
當然,指望她短時間內變成人精是不可能的,畢竟長袖善舞本身也是種天賦,可逗弄一個早就對自己放下戒心的人,想要得手還是很簡單的。
從自己、從對方的性格下手就可以了。
由於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簡明珠從來都沒有對旁人投入過太多的關注,就更彆提逗弄了。
——被反殺的幾率太大了。
但學到了點東西,不拿出用用她就覺得心癢癢。
尤其是在發現明珂好像真的信了之後,簡明珠都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拜托,她都老實了這麼多有趣天,明珂是怎麼會覺得她會不想出去玩啊?
然而直到簡明珠都打完一把遊戲離開了辦公室,明珂都依舊沒有再開口,以至於她都不知道明珂究竟是想明白了還是沒想明白。
不過也沒關係,過兩天就知道了。
簡明珠還挺想看明珂到時候會不會變臉的。
第37章
在觀察了一天之後, 簡明珠發現明珂是真的信了她說的話。
這讓她不禁有點詫異,畢竟在她看來,明珂應該很快就會意識到問題的才對。
畢竟明珂又不是不了解她。
哪怕簡明珠會對公司裡的一小部分情況感興趣, 卻也改變不了她大方向上不想上班的事實的。
她更喜歡自己的生活充滿著不可預知性, 閉著眼睛在地圖上隨意指個方向過去玩、沒有目的的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總之, 簡明珠就是喜歡能帶給自己新鮮感的事情, 而上班顯然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單單是每天都要重複的前往同一個地方, 對她來說就已經是已經很沒有意思的事情了。
至少對她這種散漫的人來說是如此。
以前的時候,簡明珠是那種連家都要換著住的人,還時不時就會讓設計師換個裝修風格, 不然她都不樂意回去。
而明珂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 怎麼會把她的這種話當真?
事實上, 明珂當然不會認為簡明珠不去就會老實上班了。
她隻是下意識認為, 比起跟自己一起出門,對方更樂意等她走後一個人出去玩。
沒有她,對方說不準玩得還能更儘興一些。
簡明珠出去玩時有沒有玩伴對她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因為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她都可以自得其樂, 根本不需要旁人的加入。
明珂不會認為簡明珠最近總是粘著自己,在她心裡自己就有多重要了。
這種依賴,就像是牽在手裡的風箏, 那根脆弱的線一斷, 立即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簡明珠卻是根本沒想過明珂會抱有這種想法, 隻以為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她也終於有能把人從頭騙到尾的時候了。
這讓她不禁有些得意, 不過倒也沒有得意忘形,畢竟還有一種可能是明珂真的隻是隨口一問, 實則對她去不去都抱有一種無所謂的態度。
但是哪一種可能對簡明珠來說也不重要,她自己能得到成就感就好了。
所以就算明珂是真的不想讓她去,她哪怕自己買票也會跟過去!
可以說是將隨心所欲的理念貫徹到了極點。
……
臨行的前一天晚上,簡明珠的行為習慣依舊與平常沒有什麼區彆,唯一的不同就是她上-床之前沒有把窗簾給拉上。
作為一個睡眠質量不差的人,簡明珠屬於睡著之後就很容易進入深睡眠狀態的人,普通的鬨鐘基本是要叫上幾回才能喊醒她的。
此前明珂能準時把她叫起來,都是因為明珂不講武德,每次都直接捏住她的鼻子不讓她呼吸。
不過簡明珠也有能快速醒過來的辦法,那就是光線。
她對光線的變化是比較敏感的,所以隻要窗簾沒有拉上,第二天她就必然會在天亮時蘇醒,比鬨鐘、人工叫醒服務之類的方法要管用得多。
當然了,通過這種方式醒過來,肯定也不能指望她有多清醒,不過這也不重要,反正上了飛機之後還能補覺。
至少比起設定鬨鐘這種能被察覺到的方式來說,簡明珠覺得還是這種辦法更合適她。
不然的話,一個平常從來都不設置鬨鐘的人,突然設置了鬨鐘,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有問題吧?
所以簡明珠除了沒拉上窗簾以外,其餘行為都與平日裡無異,堅決不給明珂看到破綻的機會。
簡明珠始終還是認為,明珂肯定是有在監視她的一舉一動的,倒也不是找到過什麼證據,而是一種直覺。
在這一方麵,她還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的。
簡明珠在床-上翻了個身,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覺得還早,於是便不著急去睡覺。
明珂出行的時間她是有跟助理要到的,對方不是參加個宴會就回來,還會順便去視察一下分公司,所以是早上的飛機。
在詢問這些事情時,她並沒有特意跟助理強調不要告訴明珂這件事情。
簡明珠很清楚,如果自己強調了這件事情,那明珂百分百會知道。
可如果她隻是問一句對方哪天走、早上還是下午之類的問題,那她們大概率是不會特意告訴明珂的。
更彆提她還是迂回問的,不至於讓人升起警惕。
當然了,這個概率自然也不是百分百的。
不過就算是被識破了她簡明珠無所謂,畢竟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無非就是少了點樂趣罷了。
……
雖然有提醒過自己最好比平常早睡一點,但簡明珠還是因為沉迷於刷視頻而熬了大夜,完全沒注意自己是幾點睡的。
好在光線的刺-激還是讓她很早就醒了過來,隻是腦子裡的困意依舊揮之不去,連眼睛都覺得有點睜不開了。
但簡明珠還是頑強的憑借著想看明珂看臉的想法,艱難的洗漱下樓。
萬幸的是,對方還在,還沒有出門。
簡明珠放鬆的想,果然光線‘鬨鐘’還是靠譜的。
她坐在餐桌前,捧著玻璃杯慢吞吞地喝著牛奶,眼睛半眯著,頭還一點一點的,像是隨時都會重新睡過去。
明珂瞥了她一眼,一點都不懷疑等自己走了之後,簡明珠根本就不會去上班,而是會直接上樓去睡回籠覺的。
——她昨天就知道了簡明珠下班前跟經理請了假。
也是難為她了,竟然都還能想到做點表麵工作。
就是經驗不足,既沒想到等她走了之後再去找個借口和經理請假,也沒想到自己今天表現得有點太積極了,就差沒把心裡有鬼寫在臉上了。
要知道,提前請假和當天請假帶來的效果肯定是不同的。
前者經理會‘不經意’地跟她的助理提上這件事,而後者考慮到她已經出差,選擇隱瞞下來賣個人情的可能性更大。
除此之外,不需要人叫就下樓,就更顯得古怪了,畢竟對可不是這種能對上班積極的人,反而巴不得自己能遲到晚去上班幾個小時。
明珂將鬆軟的麵包剩餘的部分塞進嘴中,也沒想拆穿她。
好歹也老實了這麼久,就當是獎勵了,回來再說。
她擦了擦嘴,起身離開了餐桌。
簡明珠還在閉著眼睛往嘴裡塞東西,等明珂快走出餐廳時才反應過來,急忙扔下手裡的東西跑了過去。
裝著溫熱牛奶的玻璃杯因為主人沒有放穩而傾倒在了桌子上,又咕嚕嚕滾落到了地上,碎得滿地都是玻璃殘渣。
好在主人在玻璃杯砸落之前就已經跑出了餐桌範圍,倒是並沒有被殃及到。
明珂聽到身後傳出的響動聲,回頭看了一眼,不禁擰了擰眉:“急什麼?難不成還有人拿著鞭子在背後催你上班不成?”
簡明珠沒把自己匆忙之間製造的意外放在心上,她抱住明珂的胳膊:“這不是怕趕不上嗎?”
她說著,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睛又耷拉了下去。
“平時怎麼不見你這麼積極?”明珂沒好氣道,“彆跟著我,今天我不去公司。”
她都有點懷疑對方還徘徊在半夢半醒之間,根本沒想起來自己昨天請過假了。
至於自己今天要出差,明珂更是完全沒指望對方能記得。
“我知道啊。”簡明珠幾乎半個身子都靠在了她身上,眯著眼睛說,“不然我這麼著急跑過來作什麼?”
這個回答對明珂來說確實是意料之外的,或者說,她確實沒有想過還有這個可能。
明珂不禁怔在了原地。
她不自覺撚了撚指腹,垂眸問:“不是說不去嗎?”
簡明珠望過去,狡猾地眨了眨眼:“呆膩了,想出去玩嘛。”
有那麼幾秒鐘,明珂甚至隻能聽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卻又很快的在她的言語下冷卻了下去。
是了,除了這個理由,又還能有什麼呢?
明珂扯了扯唇角:“沒人買你的機票,自己一邊玩去。”
“私人飛機要什麼機票?”簡明珠抬手戳了戳明珂的臉,聽著她的語氣人不由精神了一些,眼神中氤氳出淘氣的笑意,
“我一個人也不好玩嘛,你辦完事以後要不要陪我去玩?”
對從來都不需要旁人陪伴,往往隻有到了地方後覺得一個人玩起來沒勁時才能想起呼朋喚友的簡明珠來說,能夠在還沒有開始玩之前腦子裡就能想到叫上另外一個人一起,其實就已經算是很了不得的改變了。
明珂微微側頭,眼底洶湧的情緒呼之欲出。
但她依舊矜持地回答:“到時候再說吧。”
“那我直接叫上跟班一起去了。”簡明珠直接就將這話當成了拒絕,並立刻給出了解決方法,笑眯眯的。
對簡明珠來說,隻要她不想要一個人玩,就多得是辦法讓人群朝著自己聚攏。
畢竟就算跟班沒有空,難道現在市場上還沒有陪玩嗎?
哪怕沒有,她還能直接在想去的地方隨機找到一個落單的人一起玩。
這種事情她是真的曾經做過的。
本身就熱情外向或是有些靦腆不懂拒絕的女孩子,看她朝著自己笑,還真會迷迷糊糊就答應陪她玩上一天,被哄得暈頭轉向的。
所以簡明珠身邊從來都沒有什麼不能被頂替的位置。
明珂臉上不自覺浮出的笑意頓時就凝固住了。
第38章
簡明珠看著明珂本能暴露出的情緒, 不禁表情有些微妙。
原來隻要特意關注一個人,就真的可以很精準的捕捉到對方的情緒變化呀。
她一直都以為自己是那種天生就看不懂彆人臉色的人呢,原來隻是沒放在心上過。
然而雖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簡明珠也不打算以後也都像今天這樣去關注彆人, 那未免也太累、太費心思了。
她早就習慣了不動腦子使用外置大腦的生活, 不過偶爾動一下腦子其實還是挺有趣的。
簡明珠不禁彎了彎眼, 看著明珂像是很不在意似的嗤了一聲道,
“你以為她們現在還會樂意做你跟班?”
那些人以前會聚攏在簡明珠身邊,是因為在她身邊有利可圖,可如今的她又能給她們帶去什麼?
“有你在, 她們怎麼會不樂意?”簡明珠眨了眨眼, 不由一樂。
明珂是被自己傳染了嗎?怎麼也開始說話不動腦子了。
沒能力又想要往上爬的人, 可以做的事情也就隻剩下巴結了。
而在值得巴結的人中, 明珂無疑是許多人想攀上卻找不到一點途經的類型。
畢竟她有能力,還年輕,根基也不差,很難會有人不看好她的未來。
哪怕簡明珠一點商業方麵的事情都不懂,她也很清楚, 一個年輕人能夠坐到年齡比她翻倍的人才會擁有的職位上,是件多罕見的事情。
要知道,圈子裡哪怕是被家裡精心培養的繼承人, 在有長輩保駕護航的情況下, 也很難在一開始就壓得住公司裡的一群老油條和元老。
無一不是需要磨練個十幾年才有可能熟悉一切, 等徹底上手,更是不知道需要幾個十年, 才能讓父母輩安心退位。
若是掌控的股份不夠多,等父母輩不在了, 被算計得直接被趕出公司、丟失決策權都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而有些能力比較普通的,甚至都可能會在‘太子’位上呆上一輩子,父母直接轉過頭就去培養孫輩了。
所以簡明珠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會找不到人陪自己玩。
她爸那種公司半死不活的都可以吸引到一堆,何況是勢頭正盛的明珂?
她還不清楚自己能夠前呼後擁靠的是什麼嗎?
然而這話,卻是讓明珂的臉色更加的不好看了。
“那也不行。”明珂磨了磨牙,語氣更加不善。
簡明珠眨了眨眼:“為什麼?”
明珂腳步頓了頓,不自覺抿了抿唇:“她們會帶壞你的。”
簡明珠:“…………”
她覺得明珂多少是有點離譜。
她還需要彆人帶壞?
就更彆說能去巴結人的,彆的不說,眼力見至少都不差。
所以除了圈子裡一些稀疏平常的場合和遊玩項目以外,她們也不會故意在簡明珠麵前提起太容易翻車的事情,比如國內嚴令禁止,看得很嚴的賭、毒之類的。
當然,不懷好意一心做局的跟班簡明珠也不是沒有碰上過,不過往往對方才提議,不用到第二天就會被她爸趕走。
有些被家裡漏掉的,她自己也會遠離。
說到底,她不學無術歸不學無術,可也不能真把她當傻子忽悠吧?
倒是是她自己玩的某些項目,有時候還會因為風險太高,導致跟班們反而被嚇得不敢玩,轉頭過來勸她彆去玩。
畢竟有些人理想中的狗腿生涯,是招貓逗狗,而非捕獵攀岩。
簡明珠不自覺撓撓頭,完全想不通自己在明珂心裡的形象究竟已經離譜到了什麼地步,怎麼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這種離譜程度讓她都覺得在明珂心裡,自己做過的所有錯誤的事情,都是身邊的人在引誘她,她完全不知情,她就是一朵無辜純潔的白蓮花。
不過簡明珠本來也隻是隨口一說,沒真想過再找她們玩,畢竟大多跟班都在她落魄時與她翻臉了。
她沒把彆人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指望彆人把自己放在心上。
簡明珠歎氣一聲,刻意拖長了尾音道:“行吧,但是這樣我又該和誰去玩?”
是與平常說話完全不一樣的口吻,帶著明顯的揶揄,任誰聽了都會覺得不對勁。
明珂這種時候要是還意識不到問題所在,那她覺得自己就該去看看腦科了。
她麵色沉凝,視線陰惻惻的,帶著不明顯的惱怒:“除了玩你腦子裡就不能再想想其它東西嗎?”
簡明珠無辜反問:“還要想什麼?”
“和我一起出差,你覺得你應該想什麼?”明珂微眯起眼,語調慢悠悠的,意味不明的暗示著。
簡明珠秒懂。
她看了明珂一眼,然後直接嗬嗬笑了一聲,意思更不言而喻。
笑死,這要是第一回遇上,她還能因為好歹這麼久都沒見了而稍微緊張一下,可現在……
她就是真的脫-光了出現在明珂床-上,對方都得立即翻出衣服來給她套上,還美名其曰她不喜歡太主動的。
樂。
不喜歡太主動的。
自己在這方麵是什麼情況,心裡沒點數嗎?
明珂麵不改色,全當自己沒看到。
不過簡明珠也沒興趣故意點破,反正她樂子是已經看到了,所以上了車之後她就直接睡了個昏天黑地。
熬夜太晚,今天她確實是有些睡眠不足。
明珂看了她一眼,又垂眸拿出手機,讓助理和家裡把一些需要的東西以及廚師都帶去停機坪。
簡明珠出去玩是從來都想不起帶行李的,什麼都不準備,這也是她一開始並沒有察覺到的原因所在。
明家的私人停機坪在郊區,坐車過去需要的時間並不算短,不過勝在起飛方便,總體而言還是比去機場等飛機要更方便一些。
等司機將車停好之後明珂才把簡明珠叫醒,讓她去飛機上的床-上睡。
整個過程簡明珠都是迷迷糊糊的,完全就是倒頭就睡,根本不記得自己中途還清醒過。
等徹底清醒過來時,她才發現自己已經睡在了明珂在這邊買的莊園裡。
簡明珠看了眼窗外的景色,不禁有點詫異為什麼會選擇這個住處。
莊園的占地麵積比較大,所以一般都不會建在市中心,政策也不允許,因此位置相比於彆墅之流會相對偏僻一些,對明珂來說出行是不夠方便的。
不過簡明珠也沒想太多,反正也影響不到她出門。
她睡得還算不錯,並沒有因為中途幾次蘇醒而影響到睡眠,重新恢複到了平常精力充沛的狀態,下樓開始覓食。
負責打理莊園的負責人是個年輕人,簡明珠不認識,隨口報了幾道菜名,順便問了問明珂去哪兒了,才得知對方已經去分公司了。
她是出來玩的,自然不想再跟公司有所牽扯。
聞言立即就不問了,轉而打開手機,搜了一下最近這座城市有沒有什麼新鮮事值得她過去看看熱鬨的。
簡明珠剛選定好了一個目的地,打算吃完飯就去時,負責人便在她想要出門前阻止了她:
“老板說下午會有造型師過來,晚上和她一起去晚宴,您若是覺得無聊的話,莊園附近有一個私人動物園,您想看什麼動物我們可以帶過來。”
這是不想讓她今天出門了?
簡明珠愣了一下,很快就意識到了這話隱藏的含義。
又不是宴會的主人,從換上禮服到化妝其實是用不了多長時間的,畢竟總不能蓋過主人家的風頭。
但對方仍然將下午要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可見是不希望她出去的。
簡明珠不禁在心裡誇了一下自己,也太厲害了,現在竟然都能想到這一點了!
不過她還是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要這樣安排?
她皺眉想了半天,她才隱隱猜到了一點東西。
這是不想她去找那些跟班,還是想跟她一起去玩?
嘻嘻。
簡明珠有點得意,倒不是為了明珂,而是覺得自己竟然都可以想到這些了,不由生出了一種自己腦子好像也不差的錯覺。
心情一好,她也就不在意好不容易放假還要被明珂限製了出行這件事了,好奇的問負責人:“有大熊貓嗎?”
私人動物園在國內是不掙錢的,也不像公立動物園那樣能夠得到國家補貼,因此國內的私人動物園基本都是富豪們出於興趣開的,其目的也並非是供遊客展覽,而通常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要知道,很多野生動物私人都是飼養不了的,隻能借助開動物園才可以得償所願。
負責人有點無語:“……沒有。”
“我猜也是。”雖然她覺得明珂很厲害,但也沒覺得她可以厲害到在自己家養一隻。
她想了想,才說:“那就老虎吧,要成年的。”
以前在國外的時候她是養過一隻的,可惜那隻老虎是從馬戲團買來的,本來年紀就不算小了,在馬戲團過得又不好,到了簡明珠手裡也是來養老的,倒是頗通人性,還陪著她打獵過幾次。
這次負責人倒是沒有拒絕,隻是拿著對講機加強了安保,才讓老虎跟著飼養員一起過來。
說是飼養員,其實也兼職了一部分馴獸師的任務,避免雇主真想見到自己養的動物時動物傷人。
不過國內私人養老虎之類大型猛獸的少,因為它們叫聲比較大,倒是鷹類更多,但手續不全的也更多。
畢竟老虎獅子之類的猛獸是藏不住的,大多都手續齊全,而鳥類運輸比較方便,自然走私的也就更多了。
被帶過來的老虎明顯是性格溫順的那一類,有些像簡明珠在國內看到的那些人家養的老虎,估計來源也差不多。
就像經過篩選的寵物貓性格都很溫順一樣,專門繁育給富豪的老虎自然也是如此。
簡明珠覺得這隻老虎跟自己以前養的那隻還挺像,尤其是額頭的‘王’字,都屬於比較正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以前養的那隻老虎身上傷口很多,都是在馬戲團受的傷,而這隻身上很乾淨,對人也更信任。
簡明珠現在不會認為這些相似的細節都是巧合了,唯一讓她有些疑慮的就是這些都不是短時間內能搞定的,不禁招來負責人問了問,才知道這裡是明珂剛奪權時就開始建造的。
那時她還沒能入主總部,大學也是在這邊上的,重心自然也都在這邊。
簡明珠聽得不由眨了眨眼。
第39章
被人帶過來的老虎今年才四歲, 屬於剛剛成年沒多久的範疇。
而簡明珠曾經養過的那一隻老虎,也是在四年前去世的。
她不認為這是個巧合。
也不是自我感覺多良好,而是簡明珠隱約還記得, 四年前簡父好像還跟自己提起過明珂。
一個在她生活中已經消失很久的人, 突然簡父提起, 很難不讓人感到詫異。
現在想來, 當時她爸怕是就已經看出了點端倪了。
畢竟國內合法飼養野生動物的渠道就那麼多, 因此隻要涉足了這個圈子,就基本不需要特意去打聽什麼便能隱隱聽到些風聲。
不過她當時也沒有跟明珂再續前緣的意思,所以她爸也就沒有再提過了。
針對明珂, 簡父的顧慮的其實是要比簡明珠大得多的。
簡明珠根本就沒想過什麼未來之類的事情, 對當時的她來說, 感情是件麻煩事, 沾染上對她來說並沒有好處,僅此而已。
可惜世事難料,誰讓她爸沒了呢。
個頭大、性格又溫順的大貓擼起來還是很讓人愉快的,然而對她來說,這並不算是個新鮮的事情, 所以也沒有摸多久就讓人帶下去了。
簡明珠沒有多少養寵物的興趣,當初會養大貓純粹就是在國外到處跑時,看大貓被關在籠子裡看向外界時的眼神太可憐了, 並不是因為她有多喜歡老虎。
對一個愛好打獵的人而言, 比起養老虎, 反而會更希望老虎為自己的戰績上添一筆。
不過簡明珠對後一種情況也沒有多強烈的想法。
她打獵也是圖新鮮,為了玩, 並沒有什麼強烈的好勝心,等新鮮勁過了之後就沒有再玩過這項活動。
簡明珠既不享受殺死獵物的快-感, 也不喜歡養寵物帶來的體驗,她過去打獵享受的是獵物出現的隨機性,並不是打中獵物帶來的成就感。
而養寵物更麻煩。
大貓因為身體原因,除了每天必須的體檢外,她還得在獸醫的指導下關照對方的心情,還需要按照老虎打獵的頻率,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回去看它。
——不然它就會以為她是打獵死在外麵了,試圖絕食而死。
說實話,對簡明珠這種一時興起救了貓,根本沒想過讓對方感激自己的人來說,這種情況反而是一種負擔,害她隔上一兩個月就要回去打卡。
有時候玩得正起勁被叫回去,是真的挺壞心情的。
簡明珠是討厭麻煩的人,偏偏一養寵物就給她來了個高難度的,以至於後麵她再也沒有養過任何一隻寵物。
所以她對明珂養的這隻老虎也沒什麼想法。
雖然她是有點懷念大貓,可隻要一想到當初大貓的感情需求,和帶大貓出去打獵時還被人舉報作弊,大貓一生氣差點把對麵給咬死,她拉都拉不住的情況,簡明珠就對養大型寵物敬謝不敏。
主要是,除了放歸野外,她也沒有能跟老虎一起玩的項目,當初所有國外的獵場都把她給拉入了黑名單,不允許她帶大貓一起去玩,隻允許她單獨前往。
她對此是不服氣的,獵狗、獵鷹都能帶進去,獵虎憑什麼就不能?
想起大貓,簡明珠就更不想再擼老虎了。
那隻在馬戲團呆過的老虎是很通人性的,而明珂養的這一隻就是單純的溫順,除了長得像點之外,並沒有其它相似之處。
簡明珠也從來都沒有養替身的習慣。
她上打了會兒遊戲,等著化妝師們過來給自己做妝造。
大概是被提前告知過她的脾性,化妝師來得快,去得也快,並沒有像是給其它豪門千金做妝造花費的時間那麼長。
簡明珠是耐不住性子在化妝間裡呆上四五個小時,就為了一個看上去還不錯的造型的。
她在莊園裡等著明珂來接自己,等上了車,才想起來問明珂:“這是去參加誰家的宴會?”
“匡家。”明珂在一邊閉目養神,並沒有關注她此刻的造型。
匡並不是什麼常見的姓氏,所以簡明珠想了一下就回憶起圈子裡有誰姓匡了,
但也就僅限於知道圈子裡有這麼個人,對方主營什麼業務、家裡什麼情況之類的她是都不知道。
畢竟她平常聽圈子裡的八卦都是過耳就忘,除非是實在炸裂的八卦,不然根本不會在她心裡留下什麼印象。
簡明珠也不在意,反正又不需要她去應酬。
晚宴的舉辦地方也是個莊園,並不是在酒店,看上去像是個私人宴會。
車子緩緩駛向莊園正門,站在門外迎接賓客的是一老一少兩個人,看得簡明珠不禁有點詫異。
一般來說迎賓的不都是年輕一代嗎?
她也沒多想,跟著明珂一起下了車。
對麵看到明珂來時也有點詫異,還沒等他們開口,明珂就自來熟的開口:
“匡叔,好久不見,前陣子聽說您住院了,我還以為您要沒了呢,還好您沒事,不然您那剛回國就讓您虧了十幾個億的兒子,估計沒您保駕護航就要被趕出匡氏集團了。”
匡連海和旁邊的年輕人臉色齊齊一僵。
“喲,早聽說您有個跟您年歲差很多的弟弟一直在國外居住,這位想來就是了吧?久仰久仰,您老長得怪顯年輕的,看著一點都不像四十多歲的人。”
年輕人一下就握緊了拳頭,臉都氣紅了。
匡連海按住年輕人,阻止對方衝動行事,皮笑肉不笑的跟明珂打著機鋒,既不想被下麵子,也不想在這種場合不顧身份的跟對方吵。
但沒奈何明珂那張嘴實在太毒了,專往人痛處戳,偏偏又不是直接撕破臉,以至於等明珂進去後,匡連海直接就開始吞降壓藥了。
兩人說話期間,簡明珠一看情況不對就立即縮在了明珂背後,這樣要是對方忍不住動手的時候也不會波及到她。
等雙方終於分開之後,她才忍不住問明珂:“你是來參加宴會的還是來結仇的?”
參加宴會而已,簡明珠來之前根本就沒多想,好歹以前簡父還在時她也參加過幾回,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難處理的。
可明珂實在給她帶來了很大的驚喜,她怎麼既不是來維係感情的也不是來尋求合作的,看著倒像是特意來犯賤的。
明珂挑了挑眉:“沒看出來嗎?商戰來了。”
簡明珠:“……?”
她著實有點摸不著頭腦。
她倒也不是沒見過圈子裡互相不對付的人碰麵了就火光四濺的,有些時候陰陽怪氣的功夫甚至都不比明珂差,可那都是單純的發泄情緒,給對方找不痛快罷了。
然而這跟商戰能有什麼關係?
不過很快簡明珠就知道了。
這場宴會是匡家現在的掌權人為了孫子才特意舉辦的,目的就是讓其在圈子裡亮相,表示孫子已經開始接手家裡的企業了,讓他正式邁入圈子為對方鋪路。
然而明珂在宴會上跟其他人聊天時,沒說上幾句就開始‘不經意’地提對方虧了十幾個億的事情,而那個項目還是對方高價從自己手裡搶過的事情都吐露了出去。
於是,沒過多久,對方好高騖遠、手段幼稚、自大草包的事情就在一群大佬中間流傳開了。
簡明珠:“…………”
在彆人舉辦的宴會上這麼乾,跟貼臉開大都沒什麼差彆了,難怪圈子裡那些人一提到明珂的商業能力都可以開口誇讚,一說想與對方認識就沒人吭聲。
簡明珠眼看匡家二老的臉色越來越黑,立刻就沒義氣的選擇扔下明珂自己跑了,生怕他們給明珂套麻袋時牽連上自己。
反正真吵起來了她也幫不上忙,所以她還是去一邊呆著去吧。
大人物都是要臉的,尤其是地位越高,就越會在意臉麵,表麵基本都和和氣氣的,會像明珂這樣乾的著實是極少數。
能多打擊對方不好說,反正情緒價值是給敵人給拉滿了。
簡明珠去食品區拿了個甜點隨意找了個角落呆著,看著明珂在匡家底線上來回蹦躂,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之前簡父和她說過的話。
“珠珠,跟那些嬌生慣養拉不下麵子的繼承人不同,明珂是個很能屈能伸的人,拉得下臉,又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著,這種性格讓她很適合從商,不出意外的話,她未來肯定會成功的。”
“但是這種性格一旦放在私生活上,風險就太大了,她太舍得下臉皮,又太過偏執,就像拉到極致的弓弦,太容易被繃斷了。”
“珠珠,你不該和她牽扯太深。”
簡明珠過去是不信這話的,現在倒是有點信了,跟明珂一起出門被套麻袋的風險也太高了,她是真不怕自己被趕出去啊?
她咬了口提拉米蘇,不禁想,明珂不會在談判桌上也這樣吧?
“明珠?”
一道聲音突兀的打斷了她的思緒,簡明珠回頭一看,才驚訝道:“賀瀅?你怎麼在這兒?”
“拖一個客戶的福,混進來看看能不能拉點業務。”賀瀅聳聳肩,打量了一下簡明珠的臉色,才問,“你跟明珂複合了?她沒對你怎麼樣吧?”
簡明珠眨了眨眼:“那個學人精是這麼在外麵說的?不像她的風格啊?”
賀瀅笑了笑:“她說的是比較難聽,不過你知道的,信的不算多。”
畢竟簡明珠從小就在國內長大,很多人對她和明珂的往事都是隱隱約約有所聽聞的。
當然,明珂想報複這一點信的人還是很多的。
畢竟這麼多年也沒見對方透露過什麼口風,可一等簡明珠破產了她就突然出現了,很難不讓人懷疑她的目的。
簡明珠哦了一聲,也沒太當一回事,反正怎麼說也影響不到她頭上。
賀瀅猶豫了一下才問:“她對你好嗎?”
“挺好的。”她往嘴裡塞了口提拉米蘇,也沒想在賀瀅麵前隱瞞什麼。
賀瀅曾是簡明珠的跟班,不過跟其它跟班不同,她是破產後家裡欠的債太多才找上簡明珠的,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從她身上多薅點羊毛。
卻沒成想她還有些商業頭腦,愣是靠著賣二手重新起家了,雖然體量不如之前,從事的行業說出去在圈子裡也不夠體麵,但至少她重新又憑自己的能力回到了這個圈子。
大概是在對方心裡,簡明珠也算她的貴人的緣故,賀瀅一直都跟她保持著良好的關係,破產後也是她打錢打得最積極、最多。
賀瀅看她沒心沒肺吃著東西,不禁歎氣問:“你就沒想過懷疑什麼?”
簡明珠反問:“懷疑什麼?”
賀瀅說:“當初在你破產後為難過你的,現在家裡的企業都或多或少出了些問題,是明珂做的。”
簡明珠示意她繼續說。
“還有幾個已經跑出國了,家裡的資產也都在綢繆賣掉定居國外。”
“所以?”
賀瀅隱隱有些擔憂:“她的手段太狠辣利落了,不像是最近才臨時起意的,就算你們現在很好,可要是有一天感情不再,她又會怎麼對你?”
她說著,又忍不住壓低聲音,“而且,你不覺得她做得太高調了嗎?倒像是刻意表現出來的一樣。”
簡明珠奇怪地看她,心說要不是她跑過來告訴自己,她估計都得過上個一兩年才能知道這件事情。
她吃掉最後一點提拉米蘇,將餐具遞給服務員:“所以你才覺得明珂不懷好意?”
“可難道就不能是她太喜歡我了嗎?”簡明珠反問,“她以前不就是這樣嗎?”
賀瀅欲言又止。
簡明珠抱著胳膊,沒好氣道:“我又不是那種縮衣節食長大的人,我能不知道彆人是不是真心對我的嗎?”
想靠甜言蜜語和小恩小惠就拿下她,是根本不可能的。
畢竟她就是在金錢堆裡長大的,被養得足夠自我和自私,任何一點讓她感受到不舒服的地方都能讓她選擇再也不去接觸。
她或許沒那麼強烈的直覺分辨一個人的真心和假意,可呆得舒不舒服她卻是很清楚的。
“我當然也知道人是會變的,可又不是所有人都會變,”簡明珠從路過的服務員手裡拿了杯紅酒,翻了個白眼道,“你們好奇怪,為什麼都覺得明珂會不懷好意。”
她說:“你們不是不相信明珂,你們是不相信我可以這麼輕易就得到彆人的愛。”
簡明珠在這種事情上突然就表現出了不符合平常遲鈍的敏銳。
第40章
賀瀅並不是第一個跟簡明珠說要防備明珂的人。
事實上在那天碰見童樂珊之後, 簡明珠的通訊軟件上就已經充斥著這種陰謀論了。
她們試圖從各種角度來證明明珂心懷不軌,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動搖,覺得她們好像說得還真有點道理。
以至於讓簡明珠看了都一度懷疑, 她們是不是都跟明珂有什麼仇怨在身了。
她其實並不能分清她們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為她擔憂;還是她們就是單純見不得人過的舒心, 所以才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讓她焦慮。
分不清, 簡明珠便乾脆不去分辨, 直接全按自己的心意通通無視掉, 不對此發表什麼看法。
反正她們也隻是在嘴上發表著看法,又給不出對她現狀的解決辦法來,既然如此, 又何必去理會呢?
說到底, 跟一個人相處看得還是自己的主觀感受, 而非彆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至少對簡明珠這種隻在意自己感受的人來說, 彆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隻要能讓她覺得舒適、好玩,她都可以對彆人背後的意圖視若無睹。
簡明珠說的話也讓賀瀅不由愕然一瞬。
她下意識想要反駁,然而對方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而是自顧自地接著道:
“為什麼你們會覺得明珂不懷好意?因為你們都認為如今的她無論從哪方麵來說, 都是碾壓我的。
你們不相信一個各方麵都優秀的人,會真心喜歡上我這種除了長相一無是處的人。”
“但以前你們可不是這麼說的。”
簡明珠還記得以前她和明珂在一起時,她們可都是另外一種說辭。
她們說明珂這種人她們見多了, 就是衝著她的家世和錢來的, 說她玩玩可以, 可千萬彆被明珂那點小恩小惠就蠱惑了,小心被對方纏上吸血。
歸根結底, 無非就是因為當時的明珂正處於低穀,被明家舍棄, 論地位並不如她,所以她們從不擔憂簡明珠,而是對著明珂評頭論足。
而今形勢逆轉,她成了弱勢的那一方,自然而然也就會被認為,她已經不配得到過去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了。
簡明珠對此倒是沒有什麼落差感,風水輪流轉嘛,多正常。
她僅僅隻是有些搞不懂她們的邏輯而已。
“難道我以前是很聰明、很有未來、很值得彆人喜歡嗎?”
“難道喜歡就一定要各方麵都匹配才能喜歡上嗎?”
她跟以前相比,除了家境以外,明明就沒有什麼變化,可所有人對她的看法好像都變了。
一連兩道反問,把賀瀅問得啞口無言。
賀瀅確實是不放心簡明珠的。
歸根結底,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不夠聰明,很容易被騙,一旦明珂有什麼想法,她根本無法反抗。
而會產生這樣想法的核心,並不是明珂曾經有在公眾場合表達過對簡明珠的不滿。
而是她們潛意識裡就不相信真的會有人真心實意、一點外界因素都不考慮的、在對方落到如今的境地時還能毫無保留的喜歡她。
但賀瀅並不認為這是在杞人憂天,這是很正常的聯想。
畢竟不求回報、不考慮現實因素的感情本來就是極少數。
更彆提,簡明珠的能力也確實讓她沒有抵抗風險的能力。
賀瀅歎了口氣,知道對方一旦認定了事實,就不會輕易改變想法,隻能說:
“就算她現在對你的感情是真的,可誰又能保證以後不會變呢?”
“我為什麼要為了虛無縹緲的未來就影響現在對她的看法和自己的生活?”
簡明珠真的覺得她們好奇怪,人難道不都是活在當下的嗎?
就算那種事情在未來真的發生了,那難道不也是以後的事嗎?
到時候事到臨頭,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唄,關現在的她什麼事?
“就算你說的未來真的會發生,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損失呢?”簡明珠問她,“我付出了什麼,她又付出了什麼?”
明珂損失的錢財,她可以憑自己的能力輕而易舉的賺回來;而自己損失的,也僅僅隻有時間和自己並不在乎失去的東西罷了。
既然雙方都不覺得這筆買賣有什麼吃虧的地方,那又有什麼可值得擔心的呢?
簡明珠看著賀瀅,很無情地戳穿:“你們不相信明珂,是因為你們自己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才不覺得彆人可以做到,對吧?”
她當然很清楚自己沒那麼討人喜歡,可同樣也沒那麼討人厭。
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在破產後還能收到許多臨時atm的轉賬了,這其中除了愛慕者,也有勉強算得上是朋友,看在過往情誼上給出的資助。
但她們也會在打錢後自然而然的升起顧慮,怕自己因此就就被纏上。
簡明珠在過去出手大方,也不計較利益得失,自然也無意識的雪中送炭過。
有些人不把這種幫助當一回事,可同樣也有人會記在心上。
不會有人想跟她在一起吃愛情的苦,卻不會認為她不是一個值得相交的朋友。
隻是她這個恩人、朋友是個草包,還花錢如流水,就算如今想要幫她,也會心存顧慮。
當然,簡明珠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錯,她隻是覺得,“不管結果如何,都是我自己做的選擇,你們沒必要替我想那麼多。”
這話顯得有些無情,好像在怪她們多管閒事一樣,事實上簡明珠也是真的這麼認為的。
既提不出解決辦法改變她的現狀,又何必多嘴影響她的心情呢?
這段時間消息多得,讓她都懷疑自己以前是什麼很受歡迎的存在了。
賀瀅苦笑一聲:“你……算了,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她沒再說什麼。
絕大多數人,在家裡突逢驚變後,性格都會產生很大的轉變。
從張揚到怯懦、從開朗到沉默,可大概也沒人想得到簡明珠能一點改變都沒有。
可她明明也不是沒在破產後被落井下石過。
一開始還沒能意識到破產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了多大變化時,她也差點經曆過被下藥,圈子裡的有些人嘴上也從不積德,這些都是在有人幫忙加她自己低聲下氣才躲過去的。
在這之後,簡明珠才不怎麼出門的。
賀瀅還以為她是被打擊到了,畢竟像原本需要對自己趨炎附勢的人低頭,對很多人來說本來就是一件很恥辱的事情。
就連賀瀅自己,當初都是用了很長時間才把這種事情看淡。
賀瀅心情有點說不出的複雜的想,看來明珂對她很好,不然她也不可能在如今還能保持著這種一言難儘的性格。
畢竟簡明珠也不是看不清形勢的人,該低頭時她也是會低頭的,沒那麼聰明,可也沒有外界想得那麼笨。
簡明珠喝了一口紅酒,重新回到了過去看不懂人臉色的狀態,對賀瀅複雜的心情視而不見。
賀瀅還有正事要做,很快就走了,簡明珠在休息區隨意找了個座位,還沒呆多久明珂就找過來了。
“走了。”
簡明珠好奇問:“這就走了?”
她確信自己並沒有離開多久,連半小時都沒有到,這麼點時間明珂就打算離開了,讓她很懷疑對方就是專程來惡心人的。
“不然呢?”明珂挑了挑眉,“匡家人氣量都小,留下來等著被保安趕出去嗎?”
簡明珠:“…………”
合著你也知道自己有多氣人啊?
她不禁有點無語,可能是因為她從來都沒有深入涉足過商戰中,所以她是真的覺得明珂的行為挺迷幻的。
不違法,但卻也是真的很缺德。
簡明珠對明珂的行為不做評價,反正也不懂,不知道這背後是不是還有什麼算計。
更何況她也不覺得這宴會上還能有什麼樂子,所以也沒想留下來。
才從位置上站起來,簡明珠就感覺到自己腰間多出了一隻手掌,不禁疑惑地看向明珂。
一扭頭,就看到明珂的視線並沒有落在她身上,而是放在了另一個方向。
簡明珠看了一眼,是賀瀅。
她不禁眨了眨眼,還沒等她說什麼,明珂就已經收回了視線,從容淡定地說了一聲,“走吧。”
表現得像是剛才隻是無意識對上了視線一樣。
賀瀅看了兩眼她們離開的背影,臉上又重新帶上了無懈可擊的笑容回應著麵前的人,免得才搭上話的肥羊跑了。
等離開了人群,簡明珠才沒好氣的拍掉她的手:“還不放開?這樣走路很不舒服的好不好?”
明珂若無其事地鬆開手:“你又不是沒長嘴,不舒服可以提前說,沒必要等到現在。”
簡明珠鄙視地看了她一眼:“某些人可真是又酸又要裝。”
明珂冷笑一聲:“我酸什麼了?”
“啊對對對,”簡明珠哼了一聲,“那我明天去找賀瀅玩,你可千萬彆中途打電話找我。”
明珂頓時皺起了眉。
她對簡明珠的其它跟班可從來都不是這種態度,讓簡明珠不禁有點好奇,還有點想惡作劇,故意道:“你為什麼要對瀅瀅意見那麼大?”
“你為什麼要對瀅瀅意見那麼大……”明珂十分陰陽怪氣地拖長音調學了一句,睨向她,“喲,你跟她關係這麼好,怎麼沒見她在你破產後幫你忙?”
她一下就應激了,簡明珠笑眯眯回答:“因為我知道她喜歡我,所以我拒絕了呀。”
賀瀅是個很能言善辯的人,她跟明珂是兩個極端。
明珂是跌落低穀後得罪所有人,路過的狗她都要吵上一架,缺德且沒有素質,世界傷害了她,她就要給世界一拳,死不服輸;
而賀瀅是另一個極端,她在家裡破產後就迅速調整了自己的定位,長袖善舞,一開始就舍棄了自尊,就為了能讓過去的朋友手裡漏出點好處來讓她回去填破產的窟窿。
所以當對方在自己麵前變得不善言辭時,簡明珠很容易就可以意識到,她對自己可能產生了一些彆的想法。
不過簡明珠同樣對此沒什麼想法。
雖然賀瀅是很會說話,跟她呆在一起很舒服,可還是那句話,她過去身邊又不缺這種人。
賀瀅是那種三分的心意表現在外也可以是十分的人,在感情問題上可以輕鬆做到遊刃有餘,根本不像明珂這種就算幫了人,也會因為這張嘴而得罪人落不著好。
但簡明珠對性格上的互補沒什麼興趣,隻會覺得這樣很無趣。
這種人當個玩伴跟班還是挺舒服的,彆的就算了吧。
簡明珠還是喜歡那種自己看得出情緒變化的,賀瀅會讓她覺得太虛浮。
畢竟對她這種懶得動腦子的人來說,可能在對方要跟自己分手的時候她都不會知道她們是什麼時候感情破裂的。
而明珂,嗯……
怎麼說呢,論能力、智慧,她都可以碾壓前者,唯獨在對待感情問題上,簡明珠覺得她也沒比自己好到哪裡去。
簡明珠是不想費那個心思,她是費了心思還不如不費。
明珂眼底驚詫的情緒一閃而逝:“你知道?”
“我為什麼會不知道?”簡明珠不由哼了一聲。
她們都是在學生時代認識的,學生時代的感情還能藏得有多好?
“我不僅知道賀瀅喜歡我,我還知道童樂珊她們也喜歡我。”
明珂挑了下眉:“這麼自戀?”
“這叫有自知之明!”雖然簡明珠也不懂她們究竟喜歡自己什麼吧,但事實就是如此,不過她覺得這些人比明珂更讓人迷惑就是了,
“我隻是不太懂,她們既然喜歡我,又為什麼要打壓我?”
這種情況在簡父在時其實還沒有那麼明顯,畢竟那會兒她們就算想對簡明珠做什麼也辦不到,可在破產後這一切就表現得很明顯了。
她有點迷茫地問明珂:“她們喜歡的難道不是以前的我嗎?為什麼會既希望我過得好,又希望我過得不好呢?”
這種心態太明顯了,字裡行間裡都看得出來,簡明珠也很熟悉這種情況,但她這麼多年了依舊不能理解。
“因為人性本惡,但道德底線又在約束她們,”明珂手掌在她頭頂按了按,平淡道,“彆管她們,感情是負責篩選,又不是負責改造。”
她難得沒說什麼難聽的話,直白又直接的把她們提出了選擇範圍。
簡明珠歪了歪頭,還是有點不理解,不過也沒想去理解,又笑嘻嘻問,“所以你為什麼會討厭賀瀅。”
在那一群人中,其實賀瀅真的算不錯的了。
對方給錢給得大方,也從來沒向她暗示什麼,在她拒絕一起住之後,還連夜趕製出了幾百頁ppt告訴她自己一個人住之後需要注意的事情。
雖然簡明珠沒看完吧,但也明白賀瀅對她還算真誠。
明珂對她身邊沒有不懷好意的人態度其實都挺友好的,唯獨賀瀅是個例外。
“沒什麼,”明珂垂了垂眼,又睨了簡明珠一眼,“我又沒讓你不跟她玩,你管我喜不喜歡她?”
明珂還記得那死綠茶以前做的事,雖然簡明珠根本不接招,但確實曾經惡心了她好一陣。
不過賀瀅是個聰明人,不會去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所以想來今天之後,對方就已經明白該怎麼做了。
她讓簡明珠來這一趟的目的不就在於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