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法海火途煉修羅,陰靈名喚聶小倩 (7000)(2 / 2)

稍有不慎,哪怕是隻出了一星半點的問題,也足以令修士道基崩潰,甚至是魂飛魄散。

哪怕是在魔門內部,最善於操弄情緒的他化自在天中人,也絕不會把這種神通用在自己身上。

徐行卻有“真武昊天鏡”,乃至昊天鏡本體相助,對元神中的精微處可謂是一覽無餘,可以讓“無明火”燒得深密透徹,每一寸都不放過。

正因有著如此凝練的元神,他才能操縱“五臟廟”,提煉出遠勝以往的精純劍氣,更將“元神禦劍”之法,運轉得如此圓融、高妙,令法海都要為之讚歎。

不過,“無明血焰”終究是發自於內,徐行又早能將之掌控自如,現在還想在劍道上再做突破,便需要一塊更好的磨刀石,來助他開鋒。

毫無疑問,法海這位法力深厚、神通無量的摩訶尊,就是這麼一個上好的對手。

在徐行連著斬出二十七八劍後,法海亦意識到不對。

法海察覺得到,徐行的攻勢雖是沒有取得成果,甚至可說是屢屢受挫,可劍鋒中那股始終引而不發的無形銳氣,卻在不斷攀升。

不,他不是攻勢受挫……

他是在磨劍!

第三十劍斬出,銀輝燦爛的“洗墨鯤鋒”忽地一震,激蕩出浩大氣魄,疊變化形,竟顯出一頭龍首豺身、怒目圓睜、頭角崢嶸的凶橫巨獸。

法海當即意識到,這分明是上古異獸睚眥之相,那種凶戾橫暴,好似主宰人世間一切兵禍災劫的氣息,更令他感到熟悉。

那分明是錢塘君六禍禁法中的兵禍!

睚眥秉庚金之氣而生,天性嗜殺好鬥、剛烈勇毅,是以常常被刻鏤於諸般兵刃之上,加持兵威凶煞。

所以,徐行便將這枚靈胎與混邪老祖遺留下來的那五口“金焰神罡劍”一同,熔煉進了“洗墨鯤鋒”中。

不過,睚眥靈胎被九頭王占據多年,本身性靈幾乎已磨滅殆儘,隻存些許,難以利用。

徐行一開始,也沒有考慮過利用這點微弱靈性,隻不過是要借其神獸本質,來擢升“洗墨鯤鋒”的品秩。

卻不曾想,今日同法海一戰,竟然刺激到了劍中這一點靈性,令其短暫複蘇過來,展露神威。

睚眥最為出名一點,便是“睚眥之怨必報”,隻不過徐行自從將靈胎煉入此劍後,除了麵對自在天主神念,便向來縱橫無忌、所向無敵。

如此一來,“怨”字自然無從談起。

但也正是因為他麵對自在天主,也敢悍然拔劍,斬殺其人神念一事,暗合睚眥天性,才令那一點靈性,有了複蘇的征兆。

畢竟,雖然劍器都有開鋒一說,但是能夠以魔主神念開鋒的劍器,隻怕是絕無僅有。

在意識到靈胎開始複蘇後,徐行也不斷地為其灌輸兵禍真意,培植其中靈性。

六禍禁法中,除了脫胎自火法的炎禍、旱禍外,徐行掌握得好的,便是這一招兵禍,畢竟他一身所學,其實都離不開“兵禍”二字。

而鐵木真臨死前的饋贈,更令徐行能夠脫離“戰鬥”的視角,以“戰爭”的角度,來參悟這一式的真諦。

正因得了兵禍真意的滋潤,睚眥靈胎才能複蘇得如此之快,但徐行也需要一個契機,才能真正將之喚醒。

——與法海的戰鬥,就是這麼一個契機。

徐行方才被法海以渾厚修為牢牢壓製,始終處於下風,就是為了不斷刺激靈胎,令其積攢“睚眥之怨”。

現如今,正是報複之時!

徐行在這一刹那,好似已經同那一點微弱靈性融為一體,再不分彼此,右臂平伸,一劍遞出。

睚眥虛影仰天長嘯一聲,口銜“洗墨鯤鋒”,挾兵災禍劫之真諦,以一種要令天下儘燃戰火的凶戾氣勢,撞向法海。

如此一劍,令法海亦要凝神以待,他將掌中法劍直插入地,雙手合十,眼眸一肅,一襲雪白僧衣竟爾化為豔紅。

其人眉心那一點朱砂痣,更是變得鮮紅欲滴,好似有無窮血火正在燃燒,周遭浮現血紅焰紋,渾身散發出一種大毀滅、大破壞之意。

就在兩人即將拚個你死我活之際,睚眥所化劍光竟然硬生生停在半空,又落回徐行身旁,繞著他盤旋飛騰,溫順的好像一隻家貓,全無洪荒異種的暴戾凶煞。

但是這樣的場景,卻遠比方才那激烈凶險的劍鬥,更令法海心驚。

睚眥性情本就高傲,又得了錢塘君的六禍禁法真意祭煉,傲氣、凶氣、煞氣皆是變本加厲,更勝往昔。

修為不足者,不要說是使用,哪怕靠近都會被攝魂奪魄,此人卻能將這之運用到這種程度,這份從容氣度,實是令人心驚。

不過,法海驚訝歸驚訝,卻也從徐行這意外之舉中品出來一點彆樣意味。

故而,他並沒有急著出手,而是平複心境,僧衣再化雪白,隻是凝視徐行,一言不發,等待此人表態。

徐行右手按住劍光,將之收入袖中後,才抬起頭,朝法海抱拳,微笑道:

“多謝大師援手,助我煉成此劍,試探到此,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徐行言語落定,阿修羅魔相、陰山法身皆是歸複己身,石護法,菩提尊見走脫了對手,都紛紛趕到法海身邊。

卻見兩人如今竟是相對而立,氣氛詭異。

徐行也不開口解釋,隻是手捏法印,微微一笑,眉心躍出一輪極儘輝煌、金焰燦然的日輪,光明無量。

在他身後,更是浮現出五尊形態不同,卻各有其妙,氣韻悠長的佛陀法相,正是代表佛性五智的五方佛。

緊接著,徐行便將自己這一套以魔識、魔念砥礪佛性五智,以玄陰鬼氣製衡歸元三火,道魔並濟的法門,通過以心傳心的法門,毫無保留地傳給了三人。

法海等人都是站在此界頂峰的強者,自有判斷能力,所以他們隻是一看這套法門,就可以確定,徐行的確非是魔門中人。

除此之外,三人也確定了一點。

——此人不是狂徒,就是妄人。

徐行這套修行法,雖然邏輯自洽、體係嚴謹,但落到具體實踐上,卻是一步比一步凶險,隨時都有崩潰的風險。

如果說修道如渡河,玄門正法乃是乘舟順流,緩緩而行,那徐行此法就是在懸崖上鋼絲。

並且,這根鋼絲還纖細到了極端,不斷搖晃,又要時刻麵臨著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正常人根本連站都站不上去,更不要說是用這種方式走到對岸。

他們更不約而同地生出同一個想法。

——用這種法子,這人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還練成了如此高深莫測的神通?

念及此處,性情果敢淩厲的石護法,反倒是有些佩服起這人來。

若是單純的想法,那隻能算是天馬行空,可此人卻偏偏在這條路上走出去極遠,且走得極遠,這就稱得上驚才絕豔了。

法海、白素貞在目睹了徐行展現出來的種種不可思議之神通後,也如石護法一般,油然生出了讚佩之情。

可讚佩歸讚佩,法海畢竟是此處地主,仍是需要明白徐行的來意。

法海已經隱約意識到,徐行雖然從沒有自稱過魔門中人,但是從現身起,就在有意無意地誤導他們往這個方向去想。

以徐行的情緒神通,自然能夠明白法海心中所想,所以他也開門見山,坦然道:

“我之所以要裝作魔門中人,正是為了同三位戰上一場,除了借戰事砥礪我手中這把劍器外,亦是想要一觀三位的立場。”

——立場?

隻一聽這兩個字,法海便意識到了徐行做這一切的根本目的所在,皺眉道:

“居士莫非是懷疑,我金山寺中,有人已遭了魔門染化,才故意為之?”

徐行搖了搖頭:

“非是懷疑,隻是此事事關重大,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驗證一番。”

自從見識過自在天主的手段後,徐行對此界這些名門大宗,已經很難全身心地信賴,尤其是關乎魔道源頭這種絕大隱秘。

所以,他才會刻意誤導法海等人,引起一場爭鬥,就是為了借此機會,探查這三人是否值得信賴。

好在,從結果來看,仍是比較樂觀。

徐行輕輕出了一口氣,放出袖中的大槐樹、陰靈鬼物,並將自己所遇之事,以及對七世怨侶的種種猜測,都用儘數告知。

法海、石護法兩人在接收到這股神念後,皆是沉吟不語,自行分析起來。

白素貞雖然也在思考這神念中的訊息,眼眸卻不自覺地望向那頭陰靈鬼物。

她此時也知道,徐行並非是通過許仙追溯到自己,而是以這鬼物為源頭,可她們之間,又怎麼會存在如此之深的聯係?

莫非真是……

白素貞和許仙的累世情緣,本就是因天魔星而起,若說有什麼人,能夠與她具備類似的共鳴,那此人同天魔星定然也有深切聯係。

這麼說,莫非五方魔教,或者說那位自在天主,當真已經掌握了繞開七世怨侶,利用天魔星之力的法門?

白素貞正思考間,便對上了一對仿若大夢初醒,猶帶蒙蒙霧氣的翦水秋瞳。

這頭鬼物自來到金山寺後,本就有複蘇征兆,如今從徐行袖中出來後,不消片刻,便完全醒了過來,同白素貞對視。

她一見白素貞,便不禁呢喃道:

“觀、觀音大士……?”

白素貞一向被視為長江兩岸黎民視為觀音化身,對這種稱呼自然不會陌生,隻是沒想到這鬼物竟然會如此稱呼自己。

白素貞本是想用“菩提明鏡”之法,直接探尋這鬼物的內心,隻是一見她的茫然目光,以及那惹人憐惜的神情,心頭便不由得一軟,隻是輕聲問道:

“姑娘,你……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這個問題,陰靈少女目光便不由得一震,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我、我叫……聶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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