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離開得太早了。
蘇晨明白了自己曾祖父與邵六爺之間的這段淵源,但他認為邵六爺的話可能有些誇大的成分。
據他了解,1930年前後正是電影行業從無聲轉向有聲的關鍵時期,像邵六爺這樣精明的人肯定能預見這一趨勢,去米國購置設備也是他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而現在,他將這份功勞歸於自己的曾祖父,顯然是為了給老朋友的後代增光添彩。
既然人家給了麵子,自己也不能不識抬舉,特彆是對於長輩。
因此,他謙遜地說:“六爺過獎了,我曾祖父在世時我還很小,加上我和父母長期住在南昌,很少有機會回香港看他,如今回想起來很是遺憾。
但我聽說,六爺當年為了買那台錄音設備經曆了重重困難,真正讓‘天一影業’起死回生的是您,我想曾祖父如果地下有知,一定會為您的成就感到高興。”
蘇晨的話說得恰到好處,讓邵六爺開懷大笑,感到十分欣慰。
事實上,當年邵六爺親自前往米國購買錄音設備,途中遭遇海難,靠著一塊木板和對設備的保護,在海上漂泊了一整天才獲救。這是他一生中最自豪的經曆之一,沒想到蘇晨也知道。
蘇晨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在他的記憶中,每次回香港老家時,都會接觸到許多以邵易富命名的事物——從學校到醫院,從圖書館到養老院。
從獎學金到公共設施……邵先生對家鄉公益事業的支持幾乎是全麵覆蓋,因此,很多地方都有介紹他生平事跡的碑文,蘇晨見得多了,幾乎都能背誦下來。
老爺子心情極好,便趁興提出了一個重要的請求:“蘇晨啊,我和你家祖上有交情,而你這孩子我也十分喜歡,所以我想冒昧地提出,認你做我的孫子,你意下如何?”
蘇晨沒想到老爺子會這麼說,一下子愣住了,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邵六爺見狀有些不悅,心想:這小子,我邵易富開了口,他還猶豫?要知道,在香江,多少人想要和我攀上關係都沒機會呢!
但他不知道的是,蘇晨心裡正想著另一回事:自己重生回來後,怎麼總有人想成為自己的長輩?先是被劉梅硬認作乾兒子,接著又被三位大師收為徒弟,現在竟然還有人想認自己做孫子,這輩分是越變越小了,這樣下去可怎麼辦?
不過,這位老爺子他也得罪不起,於是謹慎地說:“六爺,您這麼看得起我,我心裡真是感激不儘,隻是有一點讓我感到困惑。”
邵易富眉頭微皺,問道:“有什麼困惑?”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
蘇晨更小心了,解釋道:“六爺您和我家曾祖父是故交,但如果認我做孫子,這輩分就差得遠了,您這不是降了一輩嗎?”
邵易富聽後,眉頭舒展開來,明白這孩子是在認真考慮這個問題,便輕鬆一笑說:“這沒什麼,本來我的年齡就比正修先生小。
算是晚輩,再說,認個乾重孫子聽起來也太奇怪了。就這樣定了,你就是我的孫子了。明天我就辦個宴席,把香江有頭有臉的人都請來,公開宣布這件事!”
老爺子都說到這份上了,蘇晨隻能恭敬地行禮接受了這個新身份,周圍的人紛紛鼓掌祝賀,隻有蘇晨的臉色有些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