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哀家胡亂一問,多餘了。”還不待她答話,太後已經起身走了過來。
哪有人不願意做太子妃呢?誰不想坐到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呢?她何須多此一問呢?
“走吧,隨哀家一同去赴宴吧。”太後將手遞到了李楚玥麵前,緩緩一笑。
李楚玥這才回過神,接過了她的手,陪著她一同往外走去。
此時距離宴席開始已不剩多少時間了,赴宴的王公大臣和親眷皆已到場。除了下落不明的靖王和遇刺受傷在家中修養的齊王外,上京城中有權有勢的大臣都已在大殿恭候著帝後和太後。
李楚玥的位置原本在李家女眷那邊,與李晚卿同座。但她與太後一同出席,太後便拉著她一起坐到了上首的位置。
這原是僭越之舉,但太後拉著她坐下,也沒人敢提出什麼異議。
帝後早太後一步到場,接受了眾人的行禮參拜後又帶著一眾大臣齊齊向太後行禮。
場麵話說了幾輪後,流水似的年宴才正式開始。
與往年一樣,宴席中央設有舞池,樂坊的歌姬舞姬提前幾個月便開始準備了,歌舞升平宴飲達旦。
酒過三巡,太後便有些乏了,準備起身離席。
“母後不再坐會嗎?臣妾聽聞今年的年宴上,還有狗熊表演呢!”坐於皇後下手的貴妃陳氏笑意盈盈地開口。
“陛下,既然母後乏了,不如先上狗熊上來表演,是個新鮮玩意,,母後看完了再走?”
端坐上位的皇帝看了貴妃一眼,也跟著笑道:“朕聽聞這狗熊還會跳舞,還能鑽火圈,是貴妃母家特意尋來的?那就先提上來,讓母後看個新鮮,不知母後意下如何?”
太後抬了抬眼皮,輕輕笑道:“既然你們這麼有孝心,那哀家便再留下來瞧瞧吧。”
貴妃連忙行禮,又吩咐人將提前準備好的狗熊拉了上來。
是一隻渾身棕毛的成年雄性狗熊。正被鎖在鐵質囚籠裡,蜷縮著身子躲在籠子一角,被人拉上來時它正緊緊縮在角落兩隻爪子扣著囚籠一角,目光膽怯地四處打探著。
馴獸師上前行禮,而後慢慢走到籠子邊,將沉重的鎖鏈打開,鎖鏈被拽動時敲擊著籠子,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聲音沒響起一次,那躲在角落裡的龐然大物便發出一聲低吼。
“這是何物?怎麼如此受驚?”太後瞧了一眼,於心不忍。
“還是彆折騰它了,將它放歸山林吧。”她老了,也病了,瞧著這龐然大物窩在囚籠裡瑟瑟發抖的模樣,油然而生了一股惻隱之心。
“母後,您且再看看,這馴獸師本事可大著呢!”貴妃笑容璀璨,朝著馴獸師點了點頭。
馴獸師得令,從懷中掏出一條細細的長鞭,刷刷兩下,打在了殿內光潔的地麵上。
聲音清脆有力。
窩在角落裡的龐然大物像是聽到了號召,立刻乖巧的從角落裡鑽了出來,站直了身體,似人一般地朝著全場鞠躬作揖。
馴獸師又將鞭子往地上抽打了兩下,嘴裡同時喊了幾句話。
渾身棕毛的狗熊便立刻穩穩盤腿坐到了地上,雙手作揖不停擺動。
馴獸師又接連下達了幾個指令,狗熊也依舊一一照做。
不知為何,越看下去,李楚玥越不忍心。她拉了拉太後的衣袖:“姑祖母,咱們走吧。”
太後也看得並不愉快,心裡煩悶,點了點頭,轉身同皇帝說道:“你們慢慢看吧,哀家身子不適,先回去了。”
“可是這狗熊表演母後不喜歡?”皇帝問道。
他說完話,馴獸師便停下來手中的指令,將鞭子抽在了狗熊身上。
狗熊嗚咽了一聲,無措地站在原地,也不躲閃。
“到此為止吧,彆再演了。”太後朝著馴獸師擺了擺手。
馴獸師以為太後要責怪自己,連忙丟掉了手中的長鞭跪下。
就在此時,一直站在原地徘徊無措的狗熊像是終於尋到了機會,騰空而起,掄起了巨大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了馴獸師的頭上。
一擊斃命,馴獸師的頭骨被砸得細碎,鮮紅的血液混著腦漿流出。
李楚玥嚇得緊閉雙目,連連後退。
一個身影自旁邊躥了過來,穩穩接住了險些要被桌拐絆倒的李楚玥。
還不待她看清楚來人的臉,那人便立刻轉身離去。
“父皇!”一聲驚呼自她耳邊響起。
場麵陷入了混亂,暴起的狗熊見馴獸師已死再沒了顧及,直直朝著高座上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皇帝而去。
“皇兒!”
“父皇!”
太後和沈確不約而同地從李楚玥身邊撲到了皇帝身前。
護衛在帝後身側的禁衛軍也齊齊上前,與沈確一起,幾人協力製服了發瘋的狗熊。
而太後則緊緊抱住了皇帝,口中念念有詞:“皇兒,你沒事吧。”
她的後背,被狗熊用爪子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