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正坐,膝蓋要接觸地板,臀部放到腳踝上,腳伸直,腳踝到臀部下麵……很好,膝蓋可以再分開一點,不用太緊張。”
鋪著榻榻米的寬敞和室裡,約是四十歲的中年女人,和夏目楓對坐,糾正他的正坐姿勢。
“然後上身挺直!雙手要放到膝蓋上,目不斜視地看我。”
夏目楓一一照做,並不厭煩。儘管將來不一定用上,但多少能學到些知識,不算浪費時間。
“如果是待客,就是看客人,被招待,就是看主人,不要東張西望。”教他坐禮的女人麵容看上去嚴肅,但說話還算溫和,語速不緊不慢,讓他能聽得清楚。
“嗨。”夏目楓感覺腳已經有些開始麻了,正坐比他想象中還要不舒服。
在老家,也就隻有祭祀之類的重要日子,會要求下坐姿行姿,平時都是怎麼舒服怎麼來。
如果沒有椅凳隻有坐墊,他更喜歡盤腿坐。
“好。”女人點頭,露出微笑,對他的表現還算滿意,“記住這個姿勢,一開始會不適應,最好每天都這樣坐上幾十分鐘……”
雪待宮唯在一旁看了一會,便轉身出了和室。
隻有少女一個人住的房宅,地段在東京最中心的千代田區不說,麵積也要比鈴木家大上不少。
兩層的房子,外牆多用的是燒杉板,屋頂是全覆蓋的玄黑色瓦葺,有正經的寬敞庭院。
正對著和室小窗有一處枯山水,另一邊還有養著金魚的池塘、晚上可以在院子裡燒烤聊天看月亮的露台、能在下雨天喂金魚的連廊,院裡各種綠植相互協調,同樣打理得很好。
夏目楓練著正坐,思緒飄忽,想到自己初中時填過的一個關於理想住所的問卷,他想要的這座宅子幾乎都有。
“注意集中!”中年女人出聲提醒,聲音嚴肅,把他從胡思亂想中拉回來。
“老師,正坐的姿勢我已經記住了,下一項要學什麼?”
“真記住了?”
“當然。”
“起身,再坐下。”
夏目楓照做,站起身時已經麻了的腳踩在榻榻米上,有些發軟。
他按照女人教的姿勢重新坐下。
“還不錯。”女人點頭,接著說,“下麵學鞠躬禮,夏目少爺現在正坐著,便先學正坐鞠躬好了,首先……”
夏目楓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等到北原遙香敲門提醒他們去吃晚飯的時候,他感覺小腿和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從和室到餐廳,雪待宮唯看著他一瘸一拐的樣子,笑得相當開心。
少女已經換下校服,身上穿著布料柔軟的居家連衣裙,柔順的黑長發披落在身後,像是趁著他學禮的時候去洗了澡。
“夏目,過來,這裡有椅子,不要你跪著坐。”她拍著自己右手邊的椅背,語氣歡快。
這個女人是真的幼稚。
自己學的時候受過苦,看見彆人也受苦就幸災樂禍。
真是可惡。
夏目楓扯了扯嘴角,不和幼稚鬼一般見識,扶著牆走過去,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餐桌上的晚飯有四份。
很普通的三菜一汁——蒲燒鰻魚、下飯用的幾樣小菜、蔬菜沙拉、味噌湯。
米飯每碗分量都不一樣,他的那碗甚至像刨冰一樣摞出尖來。
北原遙香和他的禮儀老師在另一邊坐下。
中年女人口中念著“多謝款待”,落座了也保持正坐的姿勢,自己謹遵禮儀,但也看得慣彆人隨意。
“雪待宮同學做的?”夏目楓演好自己的男友角色,語氣驚訝地問。
少女的確洗了澡,玫瑰香的沐浴露和洗發水,聞起來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