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建臉色一變,腦子開始飛快轉動起來。這些日子進宮與太後敘話他也發覺高嬌言語之間似乎對劉承業這個“皇兒”十分滿意,不經意間總是皇帝如何恭順有禮,對自己孝敬貼心。原本他還以為這不過是糊弄鬼的場麵話,如今聽張懷忠這樣說似乎是大有文章啊。
心裡想著其麵上又恭敬了幾分道:“多謝公公提醒,多謝公公照拂。”其話鋒一轉聲若雷鳴,大喊道:“府上所有的下人互相傳本尚書的話,所有人半柱香內到正廳來,來的慢的本尚書打斷他的狗腿!”他這是真的發狠了,心中已經隱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這邊見張懷忠還站在那裡,許建連忙招呼他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張公公,皇上和太後娘娘這……”他其實是想問原本是死對頭的兩個人為何關係如此融洽。
張懷忠此刻身上少了幾分剛猛,多了幾分尋常宦官該有的陰柔之氣,瞥了許建一眼玩味一笑道:“許大人,咱家知道你心中所想。原本這皇上與太後也該如你心中所想那般。隻是咱們主子萬歲爺天生就沒什麼親人,先帝的麵都沒有瞧見,這生母如今也不知生死。說句大不敬的話,那就是孤苦無依啊。也正陰柔如此萬歲爺真真的是將太後當成了親娘,真心的孝順。”說到此處其左右看了看,聲音不由的低了幾分:“至於這太後的心思,咱家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揣測。隻不過先皇駕崩,太後雖說至高,但實則這偌大的皇宮裡頭也是沒了親人。這皇上既然對她老人家這般孝順,尚書大人覺得太後會怎麼做?”話到此處便不再說。
許建心中就是一跳,眼前這個無根的話細品之下也不是沒有道理。高嬌素來野心勃勃,如今天下可以說儘數我在了其的手中。可得到天下之後呢?她難不成還能將天下傳下去不成嗎?傳給誰?再怎麼樣也不會輪到自己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哥哥吧。實際上也無人可傳,即便傳給親近的人將來人家香案上供奉的也隻能是人家自己的父母,不會是她!
如此想想高嬌似乎隻能是接受劉承業的善意,朝廷沒有了紛爭,天下儘在掌握,百年在會後還能有人在自己的墓前來祭祀。想到此處許建臉色又是一變,若是如此的話劉承業這個皇帝說不定還真能掌握一定的權利,等到高嬌百年之後那可就是實打實的皇帝啊!
許建的額頭開始冒汗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原本以為自己要做的是聯合高嬌一起將皇帝架空,謀奪大盛帝國至高無上的權利。沒想到啊沒想到,女人的心思居然變得如此之快。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該如何對待劉承業這位皇帝了,內心甚至有些惶恐。
就在此時許府的下人都彙聚在了正廳,院子裡還站了一大堆。許建與發妻站在眾人最前頭,想了想居然屈膝下跪。張懷忠見此情景心中不由的讚歎劉承業高明,方才的那陣耳邊風自然是劉承業讓他吹給許建的,就是為了讓許建捉摸不透,立場最終產生動搖。
見眾人下跪,張懷忠站在正廳正中央,手中拂塵一甩,扯著公鴨嗓子到:“皇上口諭,皇後已嫁給朕有些時日,甚是思念家中娘親,皇後是朕的心頭之人,朕不忍其飽受思親之苦。故而稟明太後,明日與皇後娘家省親,欽此!”口諭中竟然絲毫都沒有提許建的名字。
許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口中卻恭敬的道:“臣許建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懷忠伸手將許建扶起,在其耳邊低聲道:“恭喜尚書大人,明日皇後千歲與皇上來省親肯定會讓尚書府更加的風光。隻是咱家不知聽誰說,昔年皇後娘娘在府中之時這府裡的下人們似乎不太恭敬啊。”不理會許建那鐵青的臉色,張懷忠接著道:“你也知道,咱們皇上血氣方剛的,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言,龍顏不悅了,尚書大人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