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青木堂堂主這位置,我卻不敢竊據……”
關安基、李力世、風際中等人全都站起身來,急忙再勸說。
海昆這才微笑著解釋緣故:“此事尚未稟報總舵主,沒得到總舵主允許,我們擅自推舉出來青木堂堂主,未免不太合適。”
“這堂主人選,還是先稟報總舵主再說吧。”
眾人聞言,也都感覺是這個道理。
有一個人開口說道:“海先生考慮也對,各堂的新香主向來都由舊堂主推薦。舊香主或者年老,或者有病,又或是臨終之時留下遺言,從本堂兄弟之中挑出一人接替,可就從來沒有自行推選的規矩。”
“尹香主不幸為鼇拜所害,哪有什麼遺言留下?”李力世站起身,瞪了那人一眼,又對說道:“海先生放心,規矩雖是如此,但曆來慣例,每一堂商定之後報了上去,上頭從來沒駁回過,所謂委派,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海昆笑道:“話雖如此,也得等總舵主首肯。”
今日之事,到此結束,海昆雖然沒有正式當上青木堂香主,實際上已經是事實上眾人歸附。
關安基、李力世等人向總舵主傳信。
海昆則是養精蓄銳,安排鼇拜抄家的銀兩,一些糧草悄悄送往兩江。
並令兩江數萬綠營兵加緊訓練,購置火炮,準備反清。
兩江也沒受災難,還是膏腴之地,卻命人押運銀兩和糧草出京城這件事著實有點違逆常理,有京城官員察覺到異常,上奏上官,上官稟報皇帝。
海昆就勉為其難,親自去刷一次精神控製。
如此一來,察覺到異常的大小官員也就老實起來,不僅不再忠於清廷,將來還會成為內亂的助力。
如此過了三天,這一天有人稟報,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帶著五堂堂主,已經到了京城之外。
青木堂眾人便連忙前往京城外麵迎接。
京城外麵一處莊園內,聚攏了二三百人青木堂成員,都麵帶興奮神色,等候總舵主陳近南召見。
陳近南卻也沉得住氣,自身在莊園之外約二十裡路,令人傳信過來。
先召見了關安基、李力世、玄貞道人、風際中等人詢問情況。
之後才又召見海昆和其他十名青木堂的成員。
沿著大路行不到三裡,便轉入右邊的一條小路。
一路上都有三三兩兩的漢子,或坐或行,巡視把守。為首的使者伸出中指、無名指、小指三根手指往地下一指,把守二人點點頭,也伸手做個暗號。
又行了十多裡,來到一座莊院之前。
李力世、關安基等人站在門前,麵帶笑容,低聲道:“海先生,總舵主已然答應!”
海昆點點頭,示意明白。
若無精神控製,他們循規蹈矩,這時候是絕不應該和海昆多說任何一句話的。
到了大廳,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神色和藹,麵帶微笑看過來,廳內還有十多個人,也都一起看過來。
海昆上前行禮:“青木堂海昆,見過總舵主與各位堂主!”
一下子來這麼多人,個個武功不低,超過關安基、李力世等人,海昆也就熄滅了控製他們的打算。
也就看陳近南有沒有機會控製吧。
陳近南連忙上前扶住海昆,不讓他彎腰行禮。
“海先生在兩江殺官,到京城刺殺鼇拜,咱們天地會的兄弟提起來個個引以為傲,不必多禮!”
眾人都連連點頭稱是。
因為海昆過硬的反清桉底,令他們全都沒有任何疑慮,隻有敬佩。
眾人都知道,這人絕無可能是滿清的走狗,正是真正的反清英雄。
陳近南拉著海昆,介紹給他其他幾堂堂主。
原來青木堂收到的消息是陳近南帶著五堂香主到來,這一介紹,原來是九堂的香主全都來了。
再加上青木堂這邊,今日居然是天地會全體大會,十堂香主和總舵主陳近南全都到了。
眾人都是英雄惜英雄,互相恭維。
實際上,陳近南這一次來京城,就是要開一個全體大會,決定青木堂香主下落,順便確立一下未來天地會如何戰略。
若是能順便殺了鼇拜,給青木堂尹香主報仇,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一番寒暄過後,陳近南說起青木堂香主位置。
“海先生,你是聲望卓著的反清英雄,又親手格殺鼇拜。”
“之前我和青木堂兄弟交談,大家夥兒一個個都很欽佩你。”
“往後這青木堂的事情,可就要交給你操勞了。”
海昆點頭應下。
陳近南麵帶喜色,將關安基、李力世等青木堂一些領頭好手叫來,正式確立海昆這青木堂香主位置。
這件事定下之後,陳近南才給海昆介紹青木堂的活動範圍。
青木堂本來是在兩江一帶跟滿清周旋,後來尹香主把香堂移到了江北徐州,逐步進入直隸,一直伸展到滿清的京城。
海昆聽著微微點頭,見到陳近南說起這件事,似乎當作尹香主的功勞來說,不由地莫名好笑。
曆史上陳近南作為島上軍師陳永華,自然不會如此無知。
但這加上了江湖草莽的光環之後,著實是想當然了。
尹香主那是功勞嗎?那是擴大範圍嗎?
這兩江都沒經營好就轉移,一路北上,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這壓根就不是擴大範圍,而是逃竄啊。
一沒留下自己基地和勢力,二沒給滿清造成禍患,隻是自我宣布,我來了,這地方我給道上朋友說了,然後我走了。
民眾呢?官府呢?
壓根都不知道青木堂曾經來過。
這叫個什麼鬼的擴大範圍?
都按照尹香主這麼擴大勢力範圍,很快天地會就可以宣布全國都是他們勢力範圍。
然後依舊不能對抗任何一個軍營,哪怕幾千人的軍陣。
這豈不滑稽可笑?
這就是江湖思維定勢,永遠成不了事。
滿清的占領是軍民臣服,眾所周知。
天地會的“占領”,猶如潛入某地,開個武館鏢局,就說這地方是我們天地會的範圍——聽上去,道上的朋友給麵子,實際上,非但反抗不了滿清官府,還容易淪為狗腿子……
這就是江湖草莽反清的局限性,永遠也彆想指望他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