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2 / 2)

覬覦春色 妙玉子 5775 字 8個月前

如此一來,徐懷安便耗到了夜色沉沉時才走出梁國公府,梁國公府與鎮國公府相鄰兩條街,駕馬不過一刻鐘的路途。

不巧的是天公不作美,徐懷安方才行到鎮國公府門前,天邊便下起了迷蒙細雨,幸而守門的小廝們預備著客人來訪,早已備好了油紙傘。

雨幕簾重,徐懷安踩著濃重的夜色走向鎮國公府內院。小廝與婆子們提著六角宮燈引路,拐過幾個抄手遊廊後便要將徐懷安領去鬆雲苑。

通往鬆雲苑的院門處掛著十來盞喜意濃濃的大紅燈籠,徐懷安借著夜色打量了一通前方的道路,便問小廝:“這似乎不是通往外書房的路。”

那小廝笑著答道:“徐世子好眼力,這是咱們世子爺的院落,咱們爺已將其餘幾位公子送回了各自府邸,如今正在書房裡等您呢。”

徐懷安頓步不前,陡然憶起如今許湛是成了婚的人,再不該與自己的兄弟搶著用前院的外書房。

可鬆雲苑裡還有女眷在,他貿然前去未免顯得過分唐突。

小廝仿佛瞧出了徐懷安的遲疑,便又道:“徐世子放心,夫人如今在太太院裡待著,您絕不會衝撞了女眷們。”

徐懷安那張麵如冠玉的臉龐上卻沒有如小廝預料的那般露出釋然的神色,而是在夜色的掩映下勾出眉宇裡凝結的鬱悶來。

如此雨夜,蘇氏卻被他逼得去婆母的院裡聽教訓、立規矩,他的罪孽簡直是另加一等。

“走吧。”徐懷安清冽的嗓音裡染著些鮮明的不虞,可把身前的小廝驚得摸不著頭腦。

好在前頭就是鬆雲苑,小廝帶路的職責已儘,便立在門扉處充當耳報神。

書房內的許湛瞧見雕窗外的夜色裡湧動著一點點星火般的光亮後,便擱下了手裡的筆墨,興衝衝地開了書房屋門。

“慎之,你來了。”許湛含笑說道:“今日你可讓我好等,該罰酒三杯才是。”

徐懷安這一身玄墨色的對襟長衫上沾染了不少雨滴,發絲發尾也因水霧而凝結在了一塊兒,可陷在蹁躚思緒中的他卻不見半分狼狽之意,而隻有沉思之後的清明與肅正。

許湛收起笑意,借著影影綽綽的燭火仔細端詳他:“你這是怎麼了?”

徐懷安定了定神後方才答話:“沒什麼。讓你久等了,是我不好。”

許湛與徐懷安之間是自小廝混到大的情誼,他又是副重友重義的性子,當下便擺了擺手道:“你我之間,何必這般客氣。”

他覷見徐懷安略微慘白的麵色,料想著他是冒雨趕來後受了寒,頓時想起蘇婉寧方才送來書房的一屜食盒裡似乎裝著碗薑湯。

許湛立時往書房正中央走去,揭開食盒後找出了那一碗還泛著熱氣的薑湯,遞到徐懷安跟前道:“慎之,你且要喝碗薑湯暖暖身子?”

徐懷安幼時被薑黃嗆過喉嚨,自那以後便極為抵觸濃烈的薑味。就在他要出言推拒的時候,許湛便已自顧自地說道:“差點便忘了你喝不得薑湯,倒可惜了蘇氏的一片好意,她還說你平日裡愛吃的菜肴都偏寒偏冷,該用薑湯逼逼寒氣呢。”

許湛自己也不愛喝薑湯,這便要讓小廝們拿下去扔掉,吩咐聲才飄出嘴畔,便聽得徐懷安略顯迫切地一句:“嫂夫人一片好意,慎之不敢推辭。”

於是,徐懷安便從許湛手裡接過了那碗薑湯,仰起頭一飲而儘。

喝罷,他又瞧了眼外邊濃重的天色以及連綿不斷的雨幕,便連規勸許湛一事都拋之腦後,隻說:“我已許久未曾向伯母請過安了,如今想來隻覺得自己分外不懂禮數。”

許湛知曉徐懷安性子端方又重禮數,聞言便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對,母親也總念叨著久不見你的人影,咱們這就去躺蘭苑就是。”

*

燭火昏黃,鄒氏坐於紫檀木太師椅裡,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蘇婉寧,隻道:“你既成了我們許家婦,往後就要孝敬長輩、服侍夫君,也要儘早為我們長房延綿子嗣。還有最要緊的一點是不能學那些小門小戶的女子,一味地愛拈酸吃醋、小氣善妒。”

明堂開闊又逼仄,雕欄玉棟的器具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出冰冷的光澤來,鄒氏言辭咄咄,身後的嬤嬤們各個麵貌威重、眼眸如刀鋒般銳利。

蘇婉寧隻在心內苦笑了一番,鄒氏說完這一番教訓之語,隻怕就要提起抬蓮娘為妾一事,若她露出了不情願的意思,一個“愛拈酸吃醋、小氣善妒”的帽子便叩了下來。

這一局她是進退兩難。若在新婚燕爾之時便讓蓮娘進門,她這個正妻哪裡還有半點體麵可言?可若是不應,鄒氏指不定要怎麼刁難她呢。

蘇婉寧正一籌莫展之際,屋外卻響起一陣丫鬟和婆子們的歡聲笑語,映在寂靜的夜幕之中顯得如此清晰。

“母親,兒子帶著慎之來瞧您了。”許湛揚著聲的笑道從廊道飄入了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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