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產(2 / 2)

覬覦春色 妙玉子 6964 字 8個月前

說罷,徐懷安便先一步朝著蘇婉寧行了禮,之後便轉身朝著內花園的方向疾步而去。

蘇婉寧一邊在思忖著他這番話裡的深意,一邊又怔惘地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

花宴至尾聲時,許湛方才從應酬裡脫了身,趕來內院拜見了幾家相熟的伯娘後,便立在湖畔朝著涼亭裡的徐懷安招了招手。

徐懷安左右無人,正立在欄杆處凝望著湖畔裡躍來躍往的錦鯉群,目光悠遠又淡漠,配著那一身石青色的對襟長衫,瞧著便像是滿懷心事的謫仙一般。

“慎之,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盯著魚發呆?”許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揣著笑走到了徐懷安身旁。

徐懷安攏回神思,回身與許湛說:“春日漫漫,看魚兒在池中嬉戲隻覺得分外有趣。”

許湛聞言便從徐懷安手裡搶過了那雕紋紅漆木的魚食盒,也學著他氣定神閒的模樣,朝著湖池裡撒了一把魚食。

“哪裡有意趣了?我隻覺得分外無聊。”許湛撂下那魚食盒,便湊近到徐懷安身旁,笑著端詳了他一番,道:“慎之,你到底是更中意玉華公主,還是朱薇縣主?”

冷不丁聽得這一番沒頭沒尾的話語,徐懷安便蹙緊了眉頭道:“兩位貴主都是金枝玉葉,不容你我二人議論。”

許湛瞥他一眼,隻道:“連我也不能告訴嗎?”

徐懷安避而不答,隻抬頭覷了眼這明媚盎然的春色,而後才望向湖池裡交.纏嬉戲著的魚兒,道:“其實我與這池中的魚兒並沒有什麼不同,生死奪權都在他人手中。”

這一番似是而非的話語聽得許湛一頭霧水,幸而他也是天資聰穎之人,約莫聽出了徐懷安是借著魚兒暗喻自己的婚姻大事,便道:“區區婚姻之事,如何就能與生死攸關的大事扯上關係了,從前還不覺得,近來隻覺得你分外多愁善感。”

說著,許湛便湊到了徐懷安身前,神色真摯地打量了他一回。

明明徐懷安光明磊落,並未做任何對不起許湛的事,可被他徹亮的眸光一盯,卻下意識地想要去回避。

“不過是與你說兩句糊塗話而已。”徐懷安含糊其辭道。

許湛見狀也不再追問,兩人一同賞起了春景,後因許湛手癢起了下棋的心思後,便讓小廝們拿來了棋盤。

他與徐懷安兩人席地而坐,聚精會神地對弈。

第一句是許湛險勝,第二句是許湛大勝,第三局時許湛便瞪著徐懷安放下一句狠話:“你若是再故意讓我,我就不跟你下棋了。”

徐懷安這才拿出真本事來與許湛下棋。隻是許湛於棋藝上並不精道,在棋盤上的意圖被徐懷安拿捏了大半,不過片刻便已成了死局。

“回回都是這樣。”許湛泄了力,懊惱不已地說道。

徐懷安瞥他一眼,目光掃過涼亭後的內花園,淡笑道:“再來一局。”

往常都是許湛央求著徐懷安陪他下棋,今朝徐懷安卻主動提及要再下一句,許湛見狀也不得不打起幾分精神,再度與他博弈一回。

這一回,許湛與徐懷安在棋場上平分秋色。

許湛專注不已,驟然意識到這一回他因小心翼翼的布局而占儘先機,說不準就能將徐懷安斬於馬下。

他如此定心聚神,乃至於貼身小廝著急忙慌地要稟告他一件急事時,他也隻是皺著眉說:“先彆吵我,不管什麼要緊事都要等我下完這盤棋再說。”

許湛既發了話,小廝們也不敢造次,便隻得再涼亭外不停地來回轉圈,以此來消弭心中的擔憂。

徐懷安覷見小廝滿頭大汗的情狀,卻仍是不急不緩地擲下棋子,約莫等了一刻鐘之後,才在許湛給他布下的“天羅地網”裡落了一子。

“慎之,這一回是我贏了。”許湛頓時離地而起,歡喜不已地笑道。

這是許湛第一次在棋場上真正地贏下徐懷安。自小到大父母雙親暗地裡的歎語、京城人的議論、乃至下人們的非議,皆是在說他處處不如徐懷安。

徐懷安及冠之年時便已連中三元,簪花遊街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更彆提他在翰林院裡如魚得水,年紀輕輕便已官至四品,引得貴女們哄鬥爭搶。

縱然許湛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此番痛痛快快地贏下了徐懷安,他也覺得分外高興。

“前幾日輸給你的棋債總算是還清了。”許湛拂了拂自己的長袍,撂下這句話後便走到了涼亭外,問那小廝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小廝這才苦著臉說:“蓮姨娘見紅了,正等著爺拿主意呢。”

許湛聞言也慌了神,責罵著小廝:“這等大事,怎麼才告訴我?”

說罷,又添一句問話:“夫人呢?”這等內院裡的大事,該有蘇婉寧來做主才是。

那小廝怯弱地說:“夫人為了花宴操勞得病倒了,如今正在鬆雲苑安歇呢。”

隨後,許湛與小廝間的說話聲越飄越遠,直到再沒有了聲息。

和風徐徐而來,拂往人心時牽起暖洋洋的喜意。

徐懷安勾起唇邊一抹清淺的笑,將手中的棋子擲在了白玉棋盤上,而後便輕聲說:“我欠她的債,也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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