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川茫然地看著她。
顯然不知道為什麼要處理傷口?傷口放在那裡,他們隻要多吃一些食物,外加多躺著,睡著睡著,吃著吃著,傷口自己會痊愈了的啊!
頂多是止血,基本上不需要理會傷口。
太陽從魚肚白的天邊一躍而出,金色的陽光瞬間點亮世間萬物,溫暖的陽光照射在身上,葉平平卻覺得有些冷。
四周不少樹枝被劃斷下來,看著東缺了一塊,西缺了一塊,彰顯著昨天此處地方戰鬥之激烈。
“處理好傷口,勤快換藥,這樣子傷口才不會發炎,而且痊愈得更加快。”
藍川不明所以,經過小蜘蛛處理傷口的阿石倒是知道怎麼回事,主動站出來,表示道:“的確是,之前我受過無法自愈的傷,也是小蜘蛛幫忙處理傷口,後麵才慢慢痊愈。”
“讓小蜘蛛試試吧,也不會有壞影響。”
再壞的情況也不會比起當前壞。
“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
葉平平看著藍川,擔心道:“你沒事吧?你要不要也躺下來休息?”
“沒事啊,我很好。”
葉平平指著他嘴巴的位置,無語道:“……但是你開始溢血了啊。”
“不可能,我隻是外麵受了點輕……”傷字尚未說出來,藍川一個站不穩,頭暈地坐在鳥窩裡,靠著幼崽們,變得虛弱,身上的羽毛看著都像是無精打采,失去了光澤。
見到藍川吐血,心中倒是明白了。好家夥,他們兩兄弟,一個受到了嚴重外傷並且正在感染過程中,另外一個受到了不算嚴重的內傷並且自己沒有知覺,乾活乾到吐血……
藍川回過神,企圖挽尊,努力想要爬起來,伸出翅膀扶著鳥窩,葉平平直接飛奔過去,阻止藍川的動作:“住手!”
“彆亂動,你受了內傷還亂動,是不是想早點死?”
“窩下來,彆亂動,接下來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隨便亂動!”
藍川:“?”
不再亂動後,不舒服之感果然減輕許多,這樣子的情況下,他維持著動作,心中想著,那個時候一對多,搞死了那麼多的獸人,果然是太勉強一些了嗎?
這樣子的傷勢,他以前也見過,表麵上看不出有什麼,但是那個獸生活著生活著,沒過多久,突然間死掉了。
心中忍不住存疑——他也快死了嗎?
他過去的人生裡,從來沒有設想過,自己會早早死去,作為他們這一輩當中最強大的獸人,要在外麵的世界活得好,強大的武力值是必不可少。他有強大的武力加上一個逃跑極快的弟弟,按照道理來說,他們兩個相互扶持,一定能夠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或許是藍川身上帶著的灰敗氣息過於明顯,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沒留下多少羽毛的翅膀:“大兄弟,彆擔心,你身上的傷勢不算很嚴重,接下來你隻要安分點,彆老是想著出去乾活,保證你會痊愈。”
普通鳥雀她倒是沒有信心,如果是獸人,見識過不少獸人強悍的恢複能力,她很有信心,隻要不讓他們的傷勢加重,相當於是治愈好他們。
身體帶著強大的自愈能力,隻要傷口不惡化下去,隨著時間的流逝,傷口會慢慢地痊愈。
語氣充滿信心,藍川點點頭。
“藍石交給你了,先去處理他的傷口吧,我不著急。”
藍川鎮定下來,窩著幼崽們,開始閉目養神。
身上帶著的羽毛減少許多,對於幼崽們來說,反而是好事,他們長大一點,待在羽毛裡,也不會那麼炎熱。他們待在這裡,剛剛吃飽,精力充沛,暫時不想睡覺,鳥窩裡爬來爬去。
“麻麻?”
沒找到麻麻,過一會兒,他們快要哭泣起來,藍川低下頭,看著三個弟弟,心中歎氣,從旁邊掛著的籃子裡,取出一個果子,撕下一點點喂給他們嘗味道,嘴巴裡感受到另外一種味道,立刻忘記麻麻,張大嘴巴等著投喂食物。
葉平平帶著阿石伯伯回到藍石所在的樹洞裡,檢查他身上的傷口,看著冒著血水的傷口,心中感覺有些反胃,多看幾眼,適應後,她才開始動作,身上部分的傷口粘著羽毛以及一些碎屑之類的,以及糊在傷口處的藥草糊糊,如今看上去得除去或者更換。
“阿石伯伯,我需要一些乾淨的樹枝,大概這麼長,粗細儘量選擇小的,那種暴露在陽光下,被暴曬著的更加好。”葉平平比劃了一下長度,麻煩阿石伯伯去乾活,自己也沒有空閒下來,跑到旁邊的樹枝上麵,采摘一張張葉子。
將其全部疊在一起,弄出來厚厚一疊,再帶回去放在樹洞裡,需要數量不少,她來來回回地摘取樹上長著的大葉子,放在洞穴裡,看著數量有十幾片葉子,她停下來。
伸出蜘蛛手,觸碰傷口處黏著那一片羽毛,如今跟血肉黏在一處,弄出來勢必會牽扯到傷口,她稍微用力,將其扯出來,放在不遠處的地方,傷口看著順眼許多,但是想著其他傷口很有更加多的羽毛,深呼吸一口氣,注意到他身上原本帶著的羽毛,也會弄到傷口上。
特彆是傷口附近的位置,羽毛黏在身上的傷口,看著情況不怎麼好,幸虧發現得迅速,否則,讓傷口繼續長下去,傷口當中夾著一根根的羽毛,接下來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模樣?
必須要撕開傷口,弄出羽毛,傷口才不會有問題。
看樣子,得弄掉他身上大部分的羽毛,雖然剩下來也不多,但能夠弄出來多少就是多少,就是沒有個鋒利的剪刀,弄起來不方便。
隻能靠著她咬掉羽毛,把毛管留下來,過一段時間,身體痊愈後,會自然而然地重新長出來,可惜變成了個醜兮兮的飛羽族。
觀察傷口黏著的羽毛,不是十分嚴重的那些,則是直接取下來,放在旁邊放著的一張葉子上麵,沒有留在洞穴裡,這樣子的東西留在這裡不合適。
挑出五六片羽毛,阿石背著一捆她所說長度的細樹枝,站在樹洞口的位置,詢問道:“它們放在什麼地方?”
葉平平攤開幾張葉子,鋪在地麵上,示意大蜘蛛放在上麵:“就是放在這裡,接下來需要新的藥草,阿石伯伯,你幫忙問一下,那些藥草在哪裡采摘回來的?需要多一點分量。”
“好的。”阿石出去繼續幫忙乾活。
拿著樹枝的一端,阿石伯伯的確是按照她的話去找,樹枝在手中還帶著陽光留在上麵的溫度,她看向前麵的傷口,找來一張葉子,小心地刮下上麵的藥草。
全部刮下來,放在葉子上麵,裝在葉子裡,避免弄臟洞穴,暫時放在靠近牆壁的位置,避免被踩到,觀察露出傷口的位置,她忍不住皺起眉頭,說是沒有處理過,就真的是沒有處理過,之前大概是浸泡過水,如今看著沒有問題,實際上,傷口裡麵藏著水。
水潭那邊的水看著清澈見底,然而,水中蘊含著的細菌依舊不少,沒有清理出水分即使用藥草糊住傷口,也就是將汙水留在裡麵了嗎?如今傷口已經被泡發得有些發白,發膿幾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光是想到這裡,她忍不住頭痛起來。
不再繼續耽擱時間,她麻利地處理傷口,先是擠出傷口裡的水分,直到擠出來的水分變成血水,然後弄掉上麵黏著的羽毛,附近的羽毛也是從根部位置咬斷,扔在葉子上,她吐了幾下,企圖吐出口中的羽毛碎屑。
旁邊晾著她吐出來的乾淨蛛絲,暴露在空氣中後,變乾變硬,她扯一小塊過來,放輕動作擦拭傷口四周,讓皮膚變得乾爽。
之前擠傷口的水流出來時,能夠感受到,藍石哪怕是處於昏迷當中,也會因為疼痛而肌肉抽搐。
幸虧他如今昏迷過去,否則,按照這樣子的情況下去,他恐怕是恨不得自己當場昏迷。
蛛絲能夠擦去表麵帶著的部分臟東西,完全擦乾水分,倒是不怎麼可能,讓其暴露在空氣中,變得更加的乾爽。
處理完一處傷口,她坐在旁邊休息,有些站不穩的感覺,得一點點地清理乾淨。剛才那個傷口尚且不是很嚴重的,也花了足足十多分鐘。心中懷疑,真的能夠在今天內處理好全部傷口嗎?
回頭看看幼崽們,他們難得安分地呆在那邊,沒有哭鬨,也不用靠著自己,不清楚藍川使用什麼辦法,她抓緊時間清理傷口。
想了想,她弄來一塊小小的毛皮,正好纏在身上,如今的天氣,纏在身上,自然非常不舒服,但她顧不上那麼多。
纏在身上,開始清理第二個傷口,這一道傷口更加嚴重,長長的一道,劃在背部的位置,她力氣不足,不得不分成幾次擠壓掉裡麵的水,後麵湧出血,她不得不擠壓著傷口,避免繼續流血,等到傷口不再流血,才敢鬆開手。
擦拭掉外麵的臟東西,繼續留著它晾乾一點。
她坐下來休息,扯著毛皮擦拭身上冒出來的汗水,深呼吸一口氣,心中有些不明白,怎麼就那麼累?感覺沒做什麼勞累的活計啊?
也就是刮下上麵的藥草糊糊,隨後擠出傷口裡的水分,隨後清理乾淨外表帶著的臟東西。
其中最麻煩一點,那就是刮下藥草糊糊後,將黏在傷口處的羽毛清理乾淨,有一部分直接長在傷口當中,光是這樣子看著,都覺得很麻煩,不撕下傷疤的同時,弄掉上麵帶著的羽毛,一不小心,會撕下傷口。
特彆是靠近傷口邊緣處的位置,羽毛直接長在上麵。
她看著上麵帶著的羽毛,實在是沒有那麼多心思一點點弄下來,藍石如今的情況,是必須儘快處理好,趁著沒有發熱之前,處理一遍傷口,避免傷勢進一步嚴重。
“麻麻!”
“麻麻?我要麻麻……”
“麻麻……嗚嗚嗚……”
幼崽那邊直接嚎叫起來,一副麻麻不回來,他們可以哭到天荒地老的樣子。
葉平平預料到這種情況下,小跑過去,解下身上包著的毛皮,直接纏在幼崽身上,讓他們靠著,感受到熟悉的氣味,幼崽們哭聲小下來,往前擠擠,沒多久,再次熟睡過去。
她輕輕吐氣:“呼,總算是糊弄過去。”
身上沒有那一塊極度熱的毛皮包在身上,那麼炎熱的天氣,葉平平居然感受到一股子涼快。
隻是這個涼爽也是一會兒的,想到待會兒要在大熱天裹著毛皮乾活,幾乎是要暈過去,難以想象,她剛才堅持下來,不過,想到接下來救藍石一命,覺得也不是不行。
藍石為了他們才受了那麼重的傷,就算是不為他們,看到那麼嚴重的傷口,屬於認識的獸,也會幫忙,看看能不能救回一條命?
處理到一半時,阿石伯伯終於拖著一捆藥草回來,算起來數量的確是挺多,足夠藍石兩次使用,嘗試著塞一片葉子進嘴巴,一股子又苦又酸又澀的味道瞬間傳開,讓她懷疑獸生,世界上居然有那麼難吃的植物嗎?
已經不是難吃,而是極度難吃。讓獸當場去世的難吃。
“我來想辦法處理它們。”
實在不想委屈自己的味覺,不如想個其他辦法?
“不行可以讓我來。”阿石開口說道。
“沒事,我有辦法。”
她正要下去尋找合適的石頭,突然注意到大蜘蛛此刻站在旁邊,不清楚要做什麼事情?
“阿石伯伯,你可以下去幫忙尋找一塊有凹陷的石頭,以及另外一塊長條的石頭嗎?”
說清楚要求,阿石點點頭,再次吊著蛛絲下去,在附近尋找她要的石頭,這邊的石頭不多,需要過去水潭旁邊尋找,那邊有不少的石頭,應該能夠找得到。
葉平平回過頭,繼續看著藍石身上的傷口,小心而快速地忙活,專心致誌地忙活事情,再次被幼崽們的哭鬨聲驚了一下,她回過神,回到鳥窩當中,坐在旁邊,陪著幼崽們吃東西。
食物自然是藍川一大早出去,捕抓並且處理好帶回來的一頭小鹿,肉質鮮嫩,吃起來很好吃,最嫩的部分肉被專門放出來,給幼崽食用。
她靠著三個幼崽,一點點給他們喂食——藍川撕好的,一小塊一小塊的肉食,她隻需要接過來,給幼崽們喂食,安撫著他們,光是靠著帶著自己氣味的衣物糊弄幼崽們,那樣子是不行的。
休息的時候,特意過來,跟幼崽們貼貼,告訴他們麻麻就在身邊,不會拋棄他們,安定他們的心情,順便教一教他們說話,同樣是非常是有趣。
隻可惜,他們說話時,就是不喜歡跟著她講話,大部分是喊“麻麻”,叫累了之後,差不多是要睡覺了,呼呼大睡,快高長大。
見幼崽們睡得香甜,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不是她不想狠狠睡一覺,而是藍石身上的傷口,如今尚未清理乾淨,十分考驗體力的活。
“藍川,我睡半個小時,待會兒你喊醒我。”
“好的。”
看著小蜘蛛快要睜不開眼睛的模樣,藍川頷首,隨後望向藍石所在的洞穴裡,看得見,他弟身上本來沒多少羽毛,如今卻是更加可憐,為數不多的羽毛,也差不多全無了。
忍不住警惕地看著葉平平。
沒有羽毛多醜啊!
處理他身上傷口時,不也是那樣子吧?
葉平平倒頭就睡,根本沒注意到藍川心情複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要是知道他的疑惑,一定會告訴他,你想多了,藍石是傷口眾多,才不得不如此做,他身上的外傷不多,反而是內傷,內傷除去他身上的羽毛沒什麼用。
跟幼崽們擠在一起,過幾分鐘,又因為幼崽們身上帶著的熱度,開始往外移動,拉開一點距離,又被幼崽們貼上來。
重複幾遍後,她是習慣或者是說懶得繼續移動,沉沉地睡著,他閉著眼睛假寐,耳朵則是豎起,觀察四周的情況,不放過一絲動靜,注意到拖動石頭的聲音,藍川睜開眼睛看底下的阿石一眼,又重新合上眼。
舉動看著奇奇怪怪的,但是決定讓他們去做,藍川不會阻止。
找回來的小石頭,符合眾多要求,真不容易找到,還是找綠斑幫忙,才找到這兩塊石頭。
上來一看,小蜘蛛正在睡覺,他也在旁邊找個地方,趴下休息,心中計算著,要是將小蜘蛛的食物搬運過來,足夠他們吃多長時間?
存糧自然是放在岩石區那邊的穀鳥蛋,他經常路過它們,自然清楚,數量有多少,他倒是能夠捕獵,然而,捕獵大型獵物必須要使用到自己的毒液,而使用毒液殺死的獵物,其他獸根本無法食用。
捕抓到的蟲子之類的獵物,喂養小蜘蛛沒問題,但是要喂養另外兩隻成年飛羽族?那點兒蟲子不夠他們墊肚子的。
半個小時後,藍川喊醒小蜘蛛。
葉平平茫然地睜開眼睛,第一時間感受到熱,慢慢回過神:“那麼快半個小時了啊?”
才眯了一會兒。
注意到不遠處趴著的大蜘蛛,頓時間放下沾著自身氣味的毛皮,奔跑過去:“阿石伯伯,你回來啦,有沒有找到我要的石頭?”
“洞穴裡。”
她一溜煙跑進去,大蜘蛛跟在身後,就兩塊石頭而已,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謝謝阿石伯伯。”她想到自己可以擺脫那股子難聞的藥草味,原本帶著的睡意,全部趕跑了,來到藥草前,摘一片葉子放入嘴裡,咀嚼幾下,皺著一張臉,越發清醒。
再放一部分藥草進入石頭凹陷的位置,拿起那根圓柱石頭往裡麵舂,不需要咀嚼,同樣能夠將它們變成打碎的藥草。
阿石站在旁邊看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錯不錯。
能夠不動嘴咀嚼那個味道極為可怕的藥材,當然是不用禍害自己的味覺為好。
“阿石伯伯,這裡交給你可以嗎?弄多一點,就放在樹葉上,喊我過來取用即可。”
剩下來的傷口,也要快點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