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有人敢這麼對自己。
時間不多了,周祁安心情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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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要找什麼?他輕輕揉了揉頭發。
六點十八了。
四周旅客開始公放廣播,大聲聊天,還有聽音樂的,整個二層變得喧囂起來,強烈影響著思考。
周祁安站在原地,滴答滴答的水珠在地麵暈出一灘水漬。
捉迷藏遊戲最關鍵的一環還有手機。
他擺脫不了自己的手機,也不可能不讓所有旅客接電話,那就隻能想辦法阻止對方打電話。
“遊戲不會留下死路。”
打電話的人大概率就藏在客運站,而且這個人應該不是戲劇之王。
真要能在這裡找到戲劇之王,他都能實現一鍵出副本
夾雜在旅客無限的惡念中,周祁安腦海中不斷嘗試回憶電話裡的音色。
副本裡不會無緣無故產生既視感,極致扭曲又帶著一絲熟悉感的聲音,他肯定是在哪裡聽到過。
沒有第一時間想起來,除了聲音經過處理,應該是……他對聲音的主人也不太熟悉。
腦海中走馬燈似的掠過一張張臉孔,從身邊人過渡到npc,周祁安終於鎖定了其中某張麵孔。
“是玩家!”
好像是沉穩男子那隊裡的一名成員。
周祁安咬著舌尖保持冷靜。
會被控製打電話,那名玩家大約是出事了。
“魂歸故裡了嗎?”
靈魂飄到副本基點客運站打電話。
周祁安隻是快到絕境時的自娛自樂,但嘴角還沒自嘲地勾起,忽然想到什麼。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出事的玩家被戲劇之王控製,某種程度上說,這兩位現在應該在一起。
隻有一個地方能滿足他們同框。
沒有絲毫猶豫,周祁安幾乎是立刻朝二樓黑暗處跑去,準備去碰碰運氣。
和齊小姐帶路過去時的輕鬆不同,空氣中厚重的濕氣仿佛凝成了一堵牆,抗拒他的前行。
這種阻力反而讓人放心,證明沒有想錯。
叮鈴鈴。
身後,有旅客的手機響了。
叮鈴鈴。
又一個旅客的手機響了。
樓下的笑聲還在持續,樓上最原始的鈴聲回蕩在整片空間。
周祁安回過頭,正好看到驚悚的一幕。
坐著的旅客全都拿著手機站了起來,不止一個,這些npc們全部成為這場捉迷藏比賽中,被派來捉自己的“鬼”。
腳步聲無縫銜接從後方傳來,周祁安罵了句臟話,鉚足了力氣對抗著空氣中的阻力前進。
噠噠。
追逐的腳步聲出奇一致,仿佛是一個個木偶人同時被操控,落地的頻率都一樣。
噠噠噠。
後方的腳步聲
越來越快。
“隻差最後一點了。”
周祁安咬著牙,以他的速度?,從這裡跑到辦公室連一分鐘都用不上。
麻煩的是空氣中的阻力嚴重限製了速度。
人太多了,用聖器戳無濟於事,用錢?
這些旅客都像是三魂沒了六魄,撒幣的效果估計也不大。
最前麵的幾個旅客已經快要追上來。
往深處光線愈暗,半個身子嵌入黑暗的瞬間,周祁安突然轉過身,麵對距離自己不過一米的領頭旅客,他揮舞手杖精準打了過去。
這一擊起到的作用不大,反而拖緩了自身的腳步。
被打到的旅客悶哼一聲,後麵很快湧上來更多旅客。
撲過來的人一臉激動和怨毒,瘋狂嘗試用手機貼向周祁安貼臉。然而就在此刻,一條白綾從旁突破,裹挾住近處旅客脖子時,沒有立刻絞緊,反而靈活地拽出了某樣東西。
周祁安輕緩了口氣,白綾在黑暗中活動還是有些顯眼,染黑會不會好點?
相當於穿個夜行衣。
白綾:?
好在周祁安沒有過多思量這個問題,他更關注旅客的狀態。
這些人旅客不全是窮鬼,有人可能不在乎錢,但不會不在乎引以為傲的證件。此刻證件被白綾硬生生拽下來,拋向不遠處,落地後瞬間被追上來的後方旅客踐踏。
“我的演員資格證!”
眼看最重要的東西被踐踏,那人頓時像是瘋了一樣,大力推開左右的人。
好幾個被推搡倒,倒下的身體又絆到了其他追逐者。
場麵頓時一片混亂。
周祁安抓緊這個機會,蓄力邁動雙腿,他一鼓作氣掙脫無形的阻力,有一瞬間感覺穿透的是一張鐵絲網,整個人都四分五裂開。
終於,周祁安衝進了前方辦公室。
齊小姐不知去了哪裡,辦公室重新恢複到空無一人的狀態。
隨著他進來,追趕的旅客似乎急了,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幾乎是狂奔而來。
周祁安立刻打開手電筒對準牆上的畫,除了戲劇之王,背景裡一張張麵孔在極致誇張的表情下,就像是撐在麵具上的人皮,失去了原有的模樣。
他在美術方麵的造詣堪稱一流,透過獰態腦中自動還原著本身的五官。
腳步聲來到辦公室外。
周祁安幾乎是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第一個進來的旅客,帶著先前被呼一掌的怨恨,伸長胳膊就要把手機貼在青年耳側。
“果然在這裡。”
周祁安目光定格在倒數第二行的人臉上,喃喃了一句。
是沉穩男子那一組的一名男隊員,他的脖子像是被什麼掐住了,眼睛幾乎瞪裂,耳邊貼著個手機。室內光線昏暗,周圍人頭又緊緊湊在一起,乍一看還以為是頭發。
“是我捉到你了。”周祁安瞄準人頭區域,搶先了零點幾秒,用手杖朝畫中人戳過去。
畫框裡玩家的手機碎了。
同一時間,正好貼在周祁安耳畔的手機隻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畫中玩家的臉孔進一步扭曲變形著,最後徹底定格在絕望的一刻。周祁安毫不懷疑,這名玩家會永遠被困在畫裡。
那是比死亡更令人膽寒的事實。
追趕他的旅客們麵露不甘,看周祁安的眼神恨不得拆骨扒皮,最終隻能機械地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最仇視他的還是畫中的玩家,那雙眼睛壓抑著無限痛苦和仇視,仿佛是周祁安奪走了他最後一次生存機會。
“我不會放過你的——”
“不會——”
嘶吼的聲音漸行漸遠,凝固在畫框中。
嗡。
這次響得是周祁安的手機,電話那頭的人換了一種音色,溫文爾雅,聽著十分悅耳。
但究竟是不是戲劇之王本人的聲音,誰也無法確定。
“智慧八分,體力九分,應變能力十分。”
“恭喜你成功通過了演員考核,稍後將為你發放演員資格證。”
周祁安長籲一口氣。但不過兩個呼吸,他肌肉重新緊繃,警惕地望向斜側。
齊小姐不知何時出現了,非常友好地遞過來乾毛巾,微笑說:“我一直看好周先生。”
“歡迎加入演員大家庭。”
周祁安冷笑著擦乾臉上的水漬,看了眼牆上多出一張臉的畫框,一言不發。
齊小姐:“請先和我去候車廳。”
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陰森森的鬼地方,周祁安毫不留戀地離開。
兩人走下樓,齊小姐讓他在休息區稍等,獨自走進了漫天雨幕,雨水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絲毫痕跡,仿佛是不同的圖層。
齊小姐會是戲劇之王嗎?
周祁安眯了眯眼,或者說是戲劇之王用來迷惑玩家的幌子。
這世上越是明牌越不好分辨。
齊小姐再次回來時,雨停了。
她遞來一個塑封小卡。
周祁安看得目不轉睛,主要是在看她手上戒指閃耀的鑽石,齊小姐真富啊。
【演員資格證:擁有該資格證,可自由出入實景拍攝及演員孵化基地--花古客運站。
持證者在參演戲劇時,擁有一次放寬評分標準的機會。
注:實名製認證,不可租借。】
周祁安若有所思,那就是說,花古客運站本身並不是客運站,是搞演員培訓的。
一切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車輛和人流以客運站為中心,開始周而複始的活動。
周祁安跟著走出去,站在門口看天,太陽從雨後出現,可惜這個點正值夕陽,無法曬乾衣服。
他開始渴火了。
如果現在能有一場火烘乾衣服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雨天在客運站裡悶了太久,這會兒相親角人比之前多了不少。
周祁安不請自來:“你們好啊。”
熟悉的開場白,相親角有幾人額角青筋瞬間一跳。
精準找到先前嘲笑自己野路子的大叔,周祁安顯擺著資格證:“多虧了您提醒,我也是專業演員了。”
大叔先前就在客運站,當然知道他成功了,皮笑肉不笑:“恭喜。”
“其實你們條件挺好的。”周祁安沒有繼續冷嘲熱諷,費解又真誠地困惑著:“戲劇之王應該重用老戲骨才是。”
如果一開始恭維,這些旅客會嗤之以鼻。但先言語打擊,再拿到證,最後表示認同,性質就不同了。
相親角的npc們瞬間覺得他還挺有眼光。
周祁安開始旁敲側擊著關於戲劇之王的信息:“他的用人標準是什麼?為什麼客運站會有這麼多滄海遺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