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韓天生還沒從驚恐中緩過神:“我真的看見了。”
上樓這個用詞可能不太準確,荀二更像是一條擱淺的魚,半截殘軀蠕動或者說是遊動著,場景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太陽離奇落山後,客廳內十分昏暗。
很多細節他無法看清,但那種模糊後的畫麵感,更加讓人心驚肉跳。
剛剛韓天生以為自己死定了,好在荀二似乎不想耽誤時間,壓根沒有正眼看這裡。
韓麗如臨大敵,問:“他上樓做什麼?”
“不好!”不等韓天生回答,周祁安忽然看向樓上。
他終於體會到了荀富翁那種深邃的怨恨,舌尖咬出一抹血痕:“現在天又黑了,荀二這個混賬,該不會仗著有什麼金蟬脫殼的免死法子,跑去邪神像那裡許願。”
其他人同樣想到裡,臉色慘白,荀二能許什麼願?
反正不會是祝他們萬壽無疆。
就在眾人腦補最壞的猜想時,係統提示音降臨了。有如一道春雷在耳邊炸響——
【邪神保佑。】
【這一天,荀富翁終於想起了一切。】
第一條提示音,簡短四個字已經讓所有人如墜冰窖。
機械音並沒有像他們的思緒一樣卡殼,反而無比冰冷而流暢:
【前塵往事最刺人心,荀富翁快被刺激死了。】
周祁安都想扼住脖子,發出尖叫雞的聲音,他也快死了。荀富翁想起了一切,豈不意味著辛辛苦苦刷得好感度要歸零?!
【昨日種種,譬如生死,荀富翁認為這一切都是因果報應,他的報應就是你們。】
周祁安永遠能抓住對自己最有利的:“還好,還好。”
說得主體是你們,並非他個人。
韓麗怒目而視。
【殺死同黨,可在荀富翁處獲得將功折罪機會。】
【荀富翁已對全體玩家友善度清零,擊殺同黨後,玩家可獲得同黨清零前友善度。】
大起大落,周祁安剛活躍一點的心思,泯滅了。
【因殺戮場開啟,規則——‘自相殘殺的玩家,於下場副本開始前增加一星難度’,暫停執行。】
二言兩間,遊戲成功在眾人頭頂懸起了雪亮的刀鋒,猶嫌不足似的,播報還在繼續:
【荀富翁命不久矣,即將徹底化為厲鬼。】
【十分鐘後,主線任務將從[最好的繼承人]更新為[生存挑戰]。】
【存活十二小時即可脫離遊戲。】
【請各位玩家抓緊時間,浴血奮戰!】
周祁安目光一動。
這麼看來,彆墅主要的二個npc都有進化渠道。
女鬼靠食人,荀二靠神秘能量團,荀富翁則是死了後直接開大。
旁邊韓麗一張臉比鬼魅還要慘白,生存挑戰通常不會短於二天,短於十二個小時前所未聞……基本代表沒
有活路。
不,還是有活路的!
她看著一同行騙的其他玩家。
同一時間,眾人都在互相打量。
韓麗和陳緘幾乎是瞬間鎖定了周祁安,殺一名玩家,就可以獲得同黨清零前友善度。
周祁安是他們中友善度最高的,遊戲雖然沒有具體說明,但參照之前聯手殺死一名玩家,出手的人都可以獲得友善度。
無論是韓麗還是陳緘,不約而同想到一句話:
“一鯨落,萬物生。”
似乎注意到眾人眼中的凶光,大學生咽了下口水:“大家冷靜些,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不能自亂陣腳。”
人言微輕,這句話不但沒能平息殺意,反而讓氣氛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重中。
不久前被冤枉,周祁安也算救了他一命。
大學生咬了咬牙,突然指著樓上:“看,荀二!”
眾人恍神之際,他拉著周祁安就要往外跑。
拉。
再拉。
沒拉動。
大學生欲哭無淚,瞧著挺單薄一個人,怎麼雷打不動的?
呸,應該說這種亡命時刻,他怎麼還開始發呆了?
“哎。”周祁安輕輕歎口氣,看著韓麗等人半是嘲諷半是喟歎:“要聽知識分子的話,自相殘殺是不好的,人心齊可通天。”
團結的話傳到老玩家耳中,麵上就隻剩下嘲諷了。
韓麗和陳緘就要聯手上前,韓天生雖失血過多,對付鬼的道具少,不過對付人的道具就多了。
韓麗眼神一沉:“抱歉。”
這一聲道歉是真心實意的,人都是自私的,她隻想活命。
周祁安:“不用道歉,你先回頭看看。”
韓麗冷笑:“我本來還是挺佩服你的,怎麼生死關頭和這個愚蠢的大學生一樣?玩起這種幼稚的把戲……”
噠。
韓麗背部一麻,有什麼拍了下她的肩膀。
真有東西?!
噠噠。
又敲了兩下。
陳緘也感覺到了,臉頰直冒汗。他僵硬地轉過身,一隻五官塞滿了眼珠的大蜘蛛不知何時出現在背後,恐怖的蜘蛛一隻長腿靈活地卷著根拐杖,在給他們‘敲背。’
身前,周祁安淡淡一笑:“我再給你們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前有一臉核善的周祁安,後有不知名的怪物。
“!!!”
陌生女人的謎題還沒揭開,這隻蜘蛛又是哪裡來的?
怪物體型還在不斷膨脹,膨脹到一定程度,鐮刀似的蜘蛛腿高高空懸在韓天生脖頸上。
用行動表示了什麼叫人質。
韓麗有些慌張,怪物從來隻有殺人,可沒抓人質的說法,這蜘蛛十有八九聽命人類。
陳緘臉色也不是很好,他看著周祁安,目中充斥著疑惑。
誰也沒有提問。
大家
很清楚,無論問什麼,對方都不會回答。真要打起來也未必能打過,更彆提他們還在些擔心那個突然出現在彆墅的陌生女人。
乾涸的唇瓣動了動,韓麗最先重新組織語言:“團結……”
這句話說起來莫名羞恥,她咬牙說出口:“……就是力量。”
周祁安點頭後:“這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