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考老師乾癟的嘴唇一張一合,雙手撐在桌子上,冷冷道:“考試開始。”
所有人齊齊低頭,不約而同先去填寫姓名一欄。
胸前沒有學生牌,書包在櫃子裡,想要查證一下究竟在副本中有沒有其他角色身份,隻能看練習冊等資料有沒有署名。
周祁安小心翼翼瞥了眼講台,監考老師正在打開保溫杯喝水,是很好的偷看時機。
要不要偷看?
周祁安短暫遲疑一瞬,在看到卷麵內容後,很快有了決定,隻見他平靜填下三個字:周祁安。
真名應試。
才落筆沒半分鐘,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
監考老師踏著恨天高走來,路過周祁安的身邊時,身上散發著一種難聞的鐵鏽味。
監考老師的腳步停下了。
周祁安下意識坐直身體。
就在他暗暗揣測時,後麵的男生突然被一隻細如枯枝的胳膊提了起來。
那雙怪異的眼珠快要黏在高大玩家的身上,監考老師扯出一個冰冷的笑容:“作弊,取消考試資格。”
“我沒有,”高大玩家說,“我發誓沒有看任何資料內容。”
確實,他隻是扯出練習冊想看看名字,沒有翻開。
玩家看向教室最前方的攝像頭:“可以調監控。”
然而這句話完全沒有打動嚴苛的監考老師,專斷地把他劃在了作弊範疇。
兩名保安突兀出現在考場,強行架著高大玩家離開。
周祁安餘光瞄到保安皮帶上血跡斑斑,腰間還彆著電擊棒,滿臉煞氣,更像是劊子手。
玩家的叫喊聲還沒持續一秒(),就被電擊棒的聲音打斷?()_[((),期間他似乎有過想要反抗的舉動,但很快就像被像爛泥一樣拖了出去。
監考老師重新回到講台上,接下來教室內連落筆聲都不約而同輕了些。
這場考試總共持續了三個半小時,考試內容不止一科,卷子上的題型五花八門,天文地理物理化學,看得人頭昏腦漲。
七點多的時候,一陣叮鈴鈴的響鈴聲預示著考試結束。
眾人交卷後開始舒展身體,此刻都能聽到一陣咯吱的骨頭活動聲音,顯然大家都快要坐僵硬了。
周祁安看了下後座,之前被帶走的玩家沒有回來。
監考老師用力把卷子在講桌上磕了兩下,用股陰陽怪氣的腔調說:“晚自習成績就會出來,誰敢拖了班裡後腿,嗬嗬……”
她滿臉冷笑地離開了。
“什麼天崩開局?太不公平了。”
周祁安聽到有人在抱怨,應聲望過去,是一個吊兒郎當的青年。
這句話已經表明了對方玩家的身份。
他們身上不知何時自動換上了一套秋季學生製服,這人衣服皺巴巴的,可見考試時沒少不安分地扭動。
“公平?”有人似笑非笑,“你能進入這裡考試,對其他人公平嗎?”
他們好歹已經成為了進化者,那些被摒棄在遊戲篩選標準外的普通人,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正說話的是一個五官立體俊朗的外國人,周祁安多看了一眼。
大學生這時來到周祁安身邊,興奮地指著後麵兩排:“是她!”
周祁安回頭,是一張熟悉的麵龐,白蟬衣正麵帶微笑望著這裡。
她主動走過來,失笑說:“不管你信不信,真的是巧合。”
這巧合讓白蟬衣都覺得離譜。
這時她似乎看到了某個人,微微一怔。
周祁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那是最後一排的位置,有一個很奇怪的人正在教室來回走動,頻率有些快。由於正好背對著他,看不清容貌。
白蟬衣收回視線,說:“寫名字的時候,你是所有玩家中落筆最快的。”
至少在她的觀察中是這樣。
周祁安聳了聳肩:“我看了下題目,都不太會,我怕什麼?”
相信對比劣質的考試成績,名字填得對不對反而是第二宗罪。
“……”
他沒有刻意壓聲音,附近的幾名玩家,包括那名外國人,深深看過來一眼。
你差你有理嘍?
周祁安微微一笑:“進社會後,大家都沒什麼時間學習,相信我不孤單。”
他有信心,絕對不是倒數第一。
白蟬衣猶豫了一下:“你可能要孤單一下了。”
“?”
“遊戲篩選玩家是綜合考慮你的財富,實力,學識等等,這些元素在副本中隨時可能派上用場,所以大部分老玩家都會不斷提升自己。
() ”
“!!!”
周祁安頓時兩眼一黑,他雖然也在上夜校,但主要目的是想避開一下親媽。
結果遇上的夜校老師更加恐怖,頗有一種在魔窟無處遁逃的感覺,平時哪還有心思學習。
大學生:“題不是很難,周哥你及格肯定沒問題。”
周祁安看他一眼:“住口。”
“……”
周祁安單手覆眼,仰頭絕望一歎。
不知是哪個玩家,見狀發出一聲輕嘲的笑聲。
其他人的嘲笑聲中,白蟬衣忽然壓低聲音語速飛快說:“小心那個外國人,他一直在偷偷關注你。”
周祁安知道最壞的情況可能發生了,紅鬥篷提到過,有外服的人可以利用身份迷惑道具跨服登陸。
他麵色霎時變得極冷。
——
玩家交流的話NPC聽不真切。
他們更像是生活在另一個圖層裡的人,一個個規矩坐在位置上,仿佛被焊死在這裡。偶爾眼珠子咕嚕一轉,盯著牆上的掛鐘,呆滯等著晚自習的到來。
八點鐘,窗外一片漆黑,瓢潑大雨注入大地,監考老師準時回來。
她重重一摔卷子,二話不說直接念起成績,從最低分開始。
“滿分一百分,居然有極個彆人一半都沒考到。”
海量題庫,但是每題分值很小,好幾張卷子加起來依舊實行滿分製。
監考老師狠狠抽出一張試卷。
周祁安準備挨罵。
“沈知屹!”
斜側,淺色係發色的男人先一步沉默站起來,被叫上台。
周祁安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夜校老師,邁開長腿,上去取一張二十九分的試卷。
“周祁安——”
下一瞬間,監考老師像宣布死刑一樣,細如針尖的瞳孔鎖定他:“三十二分。”
周祁安一臉懵逼地上前。
路過沈知屹身邊時,他恍若夢醒,突然瘋狂搖晃著對方:“畜生啊!”
天上果然沒有掉餡餅的事情,一個堆滿了獲獎證書,有海歸背景和博士學位的人,怎麼可能創辦一所收費極低的夜校。
其他學生都是有統一上課,隻有他,說什麼正好是第一千名學員,有半價活動和一對一輔導。
“發生什麼事了?他們認識嗎?”白蟬衣低聲問。
晚自習管得要鬆很多,監考老師進來時,白蟬衣來不及回座位。原本都是單人單座,她順勢坐在大學生身邊,老師也沒說什麼。
大學生想了想,說:“那位估計是周哥的夜校老師。”
周祁安曾說要搖人,為此專門打過電話。
白蟬衣目露同情。
倒數第二報了倒數第一開的輔導班,聽上去是挺慘。
監考老師逐一宣讀完成績,現實中金榜題名的大學生竟不是第一。
獲得第一名成績的男人大約三十出頭,身材勻稱修
長,一雙長眉入鬢,無框眼鏡削弱了其眉眼本身蘊含的銳利。()
路過周祁安和沈知屹這邊時,男人的腳步微微一頓,鏡框下的眼珠似乎夾帶一絲探究,很快又走回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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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上方白熾燈管的光芒讓監考老師看著麵容更加不善。
她直勾勾望著班上倒數的兩名學生:“校規裡,有提到要好好學習吧?”
至於為什麼不針對倒三,主要周祁安他們太優秀了,直接和倒數第三拉開了近二十分的差距。
周祁安垂首拿著卷子,十分羞愧。
先前對著沈知屹的泄憤行為,至少表現出了他對自我考試成績不佳感到癲狂的態度。
至於考不好會死,他不覺得會這樣。
學識可以幫助玩家獲得有利開局,但絕非純粹考驗學識。
周祁安掌心汗珠微濕。
前兩個副本,自己靠著膽量和五星級魚目,占據了完美開局。這次本身就頂著高壓,又是這麼個爛開頭,難免心態有些不穩。
監考老師突然變得輕聲細語起來:“彆回座位了,來,你們兩個過來。讓大家欣賞一下,是誰拖垮了我們全班的平均分。”
兩人隻能上台像動物一樣地展示。
沈知屹輕聲說:“祁安,你聽我說……”
他有好好備課,每次都提前一天背參考答案和例題。
周祁安狠狠剜了他一眼。
閉嘴吧,狗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考試失利會觸發什麼特彆懲罰,周祁安現在的狀態很不好,精神微有些萎靡,還伴隨著頭暈。身體不良的狀況,讓他比平時更加容易冷汗直冒。
講台上,監考老師欣賞著他額頭冒汗的場景,露出一個殘忍邪異的笑容:“叫你們家長來。”
“……”
周祁安瞬間清醒了很多。
不是,你們這些人什麼毛病,有事都喜歡衝彆人家裡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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