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車輛嚴重違章。”
斯先生看不清五官的麵容有一瞬間的扭曲。
後方的動靜並未完全消失。
帶著碩大鐵頭套的怪物們上去檔案室,但瘋癲的校醫還在,周祁安偏頭眼皮一跳,他專門保存起來的工作牌沒用了。
一個幾乎七竅流血穿手術服的男人晃悠著走來。
“殺了你……”
校醫挖掉了自己的眼睛,耳道瘋狂流血,再像之前一樣再去叫他的名字已經無用了。
“我還能勉強使用一次聖器,”周祁安聲音沉冷,“要麼簽訂契約,答應我兩件事,要麼我再捅你一次,大家一起死。”
他快速說出第一件事,對斯先生而言輕而易舉。
周祁安沒有直接說出第二個條件的內容,隻道:“我保證很容易,不讓你自殘殺怪放火,也和遊戲無關,是你能做到的。”
哪怕看不見聽不見,滿身傷口的周祁安暴露出的氣味,依舊讓他像是黑夜裡的明燈。
長長的走廊裡,校醫拖著斧頭,兩個隻剩下窟窿的眼睛讓人毛骨悚然。
“找到了。”他發出一陣怪笑,疾步走來。
而這邊,無聲淌血的對峙中,周祁安目光不閃不避,明明處在相對靜止狀態,他卻給人一種比校醫還癲的錯覺。
儘管知道自己正生死一線。
走廊狹窄,斧頭劈砍時估計都找不到什麼能躲的活動空間。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四目相對,周祁安胳膊動了動,似乎就要拔出聖器再度用力一刺,一同下地
獄去。
他就不信斯先生能捱過第二次聖器的穿刺。
繼續耗下去,是毫無意義的死亡。
斯先生神情變了又變,最後臉色鐵青說:
“……可以。()”
耳朵像是天線一樣立了起來,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
周祁安滿意了,早就做好準備,果斷花了一百八十積分在商城購買了一雙【彈力跑鞋】,抵消失血狀態下靈活度銳減。
他轉身,像是隻真正的兔子,一蹦一跳地迎著npc而去。
下一秒,一漁叉捅穿了恐怖校醫。
————
怨毒的慘叫響徹校醫室,甚至隨風飄了出去,緊接著是砰的一聲,校醫巨物般重重倒地。
他這副身軀此刻軟爛腥臭,一部分血沫被摔得亂濺。
校醫,周祁安,斯先生……二個人徹底毀了樓道的清潔衛生,製造出一條小血溪。
【您的血量耗損400cc】。
周祁安正以一個酷炫的姿勢淩空一擊,聽到係統提示,一時如聞仙樂耳暫明。
實際是失血過多影響了聽覺。
校醫被洞穿的地方不斷流淌著腥臭的血水,嘩啦啦地躺了一地,他身前,周祁安再也堅持不住,收起聖器的一瞬,幾乎半跪在了地上。
發梢上的汗珠不斷滴落,周祁安遲緩地抬起胳膊,用儘最後的力氣對聯絡道具那邊說:我在五樓。?[(()”
垂死狀態下,校醫那些含糊不清的咒罵,周祁安已經聽不清了。
他不擔心斯先生背後捅刀,首先對方不能直接下手,其次就算想玩心眼,引來其他npc也需要時間。
而且他知道,有一個人會先到。
哪怕樓上一片混亂,戴恐怖頭套的怪物已經兩麵夾擊包抄上樓,但周祁安莫名地篤信沈知屹會過來。白蟬衣曾說過看到第二份彆人的檔案才會觸發警報,剛剛沈知屹故意觸發,必然有把握全身而退。
不知過去多久,或許是一分鐘,或許是更快。
仿佛感覺到了什麼,周祁安突然抬起頭,眯著眼,視線不太清晰地看著前方:“你來……”
沈知屹的表情無比陰沉。
即便是在本身光亮就不充足的環境中,周祁安仍舊感覺到對方臉上覆蓋了一層陰影。
男人走過來,蹲下背起了他,視線在斯先生身上短暫停留一秒,就像再看一個死物。
“先彆動手……留著他還有用。”低語完一句話,細長的手臂完全耷拉在對方肩頭,周祁安貼著脊背上流暢的肌肉。
半晌,他頗有些自嘲地說道:“我也沒想到,會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更沒想到會在校醫室會意識分離,所謂的助手,竟然是附身在死者身上。
全程根本沒有辦法召喚道具,才是最致命的。
沈知屹一言不發,背著他往下走。
周祁安勉強動了下手指,戳了戳對方的脊梁骨。
() 綜合樓外風吹雨飄。
沈知屹突然不說話的時候,真讓人有些發怵,外麵還在下雨,劈裡啪啦砸在地上,有一種立體環繞音。沈知屹提前把校服披在周祁安身上,加快步伐繼續背著他往教學樓走。
“祁安,你過火了……”
直到快到教學樓下,他終於開口。
沈知屹冰冷地想著,果然還是引誘對方殺死自己,掠奪能量進化要穩妥點嗎?
不斷地殺戮,不斷地進化。
周祁安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心虛,但有種奇妙的預感,如果現在不說些什麼讓沈知屹態度轉變,恐怕會引發不太好的事情。
但他實在是太累了。
又冷又累,身體也在微微痙攣著,話到嘴邊隻滑落四個字:“下次一定……”
注意兩個字還沒說完,整個人昏了過去。
……
教室內,一輪考試已然結束。
下午的考試隻有一門,另一門要到晚自習才會開始。課間休息,難免有些喧鬨,冷風卷著股血腥味飄進來,探討的聲音靜了一瞬。
滿身血的周祁安被背進來,正和幾名玩家說話的維卡斯濃眉一挑,
“他是……死了嗎?”有人不確定地問,很快注意到還有微弱的呼吸起伏。
班級裡原來的學生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灰沉沉的眼珠幸災樂禍望著這一幕。
維卡斯更是嘴角泛起笑容,天上還有這種掉餡餅的好事,這種狀態下,自己要殺了對方,簡直輕而易舉。
白蟬衣快步走來,蹙眉:“怎麼搞成這樣?”
沈知屹看了下大學生。
其實根本不用他說,後者已經趕來,迅速施展著治愈技能。微弱的綠色光芒像是音符,不斷跳躍在深可見骨的傷痕上,外翻的皮肉速度愈合著。
教室裡再度安靜下來。
“治愈技能?”白蟬衣詫異。
大學生沒有隱瞞,沒有時間,也沒有必要。
因為他的治愈技能會將一部分傷害轉移到自己身上,到時候眾人肯定能聯想到。也就是在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沈知屹好像從來沒有對自己的能力表示過驚奇。
很快,大學生也因為失血過多微微搖晃了一下身體。
後麵傳來一聲嗤笑,是圍在維卡斯周圍的一個玩家說話:“找死呢嗎?”
最初的驚訝過後,老玩家現在已經看出了治療的門道:傷害轉移。
不知道對方自己給自己治療的時候是什麼樣,估計複原速度要比正常人快很多。不過目前看他顯然已經沒有這種餘力,越是特殊強大的技能,使用限製越多。
以這種狀態參加稍後晚自習的考試,成績能再創新高就有鬼了。
大學生是獎學金競爭的一個勁敵,如今少了一個競爭者,其他玩家不由心情鬆了鬆。
周祁安手指動了下,逐漸清醒過來,發出一個音節,似乎想說什麼:“唔……”
大學
生忽然咬牙,以為他是要阻止自己,表決心說:“大不了一起死。”
周祁安:“不……”
我不。
他活得好好的,而且已經想明白了故事背景,為什麼要死?
大學生語氣決然:“周哥,不用和我見外。”
“……”
周祁安看他的眼神一言難儘,損失的血量一半已經回複,他氣色稍微好了一點。至少不再像剛剛那樣,臉色慘白地和紙死人一樣。
“可以了。”周祁安打斷施法,強撐著坐起來。
大學生兩腿哆嗦著,也想要找個地方坐下,順便再看會兒書,不過他現在握筆都困難。
周祁安忽然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稍後的考試,班長會幫你。”
提前交卷先一步離開教室的班長不知何時也回來了,隻不過先前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祁安身上。
女生從肩到胸口,居然血肉模糊著,此刻血紅的肉塊還在蠕動著,似乎正在完成一場自我修複。
大學生喉頭一動,小聲說:“這要怎麼幫?”
考場班主任那眼睛和攝像頭一樣,外麵還有保安盯著,神仙都作弊不了!
彆說傳紙條,一個眼神對視都要命。
周祁安:“考生姓名一欄,他填你名字。”
大學生:“……”
對於工作人員來說,模仿其他人的字跡不是難事。至於大學生有沒有這個能力,估計是沒有的,保險起見,周祁安索性讓他稍後大題都空著,現在抓緊時間去模仿一下對方名字的寫法。
大學生渾渾噩噩點頭,還是沒想明白周祁安怎麼說服班長的。
“等等,幫我把這個帶過去。”
周祁安從書包裡抽出幾張紙,夾在課本裡。
大學生邁步朝著斯先生移動。
先前斯先生一路像個幽靈走在後麵,雨水一路淋在身上,進教室的一刻又自動蒸發乾淨。
大學生總覺得這個一直在班裡有些孤僻的女孩,每一個毛孔裡都在散發著煞氣。
他走過去,說話不由有些底氣不足:“周同學讓我給你的。”
斯先生冷冷瞥過去一眼,直接抽過,回到座位。
期間維卡斯投來探究的眼神,被它一記虛無又恐怖的眼神逼退。
低頭,垂眼,第一張紙上大大寫著:你好,送點油來。
這兩張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寫好的,也許是吃飯時,也許是完成每日作業時,但肯定不是剛剛。
周祁安成績不怎麼樣,倒是寫了一手好字,標題是:《論斯先生在哪裡--全程扮演的破綻》。
蒼白的指甲攥緊紙張,發出嘩啦啦地響動,斯先生的傷口被活活氣裂了。
視線稍微朝後一移,隨便看了兩段,有理有據,還有論證。
忍住沒讓耳朵冒出來,斯先生的瞳孔差點被氣倒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