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徐瑰,重新進屋關起房門,不知道在乾什麼。
“走。”寇陀直接起身,沉聲道。
另一邊,周祁安已經走出了一截距離。
隻有半個小時,必須抓緊時間。
沿著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兩邊的村民已經不再像昨日掛著笑臉,一個個目光陰沉地望著他。
他腳步不停,全程把npc當電線杆子,直至路過一戶人家時,才忽然放緩了步伐。
晾衣繩上掛著才洗完的衣服,洗得不是特彆乾淨,還有些淡淡的血跡殘留。
門口更沒有人乾農活。()
找到了。
?本作者春風遙提醒您《今天也沒能揚帆起航》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周祁安用手拉扯了一下嘴角,調整出和善的笑容,緊接著規矩敲門。
屈指沒扣幾下,門開了,一個皮膚雪白的小孩出現。
“豬草。”村裡的小孩很喜歡這麼稱呼外來者。
雖然家長不讓他們這麼叫,豬草是飼料,等同於侮辱了聖女。不過小孩子都有叛逆期,那充滿惡意的純真瞳孔正盯著周祁安。
屋子裡傳來虛弱的提醒:“不要用不尊敬的稱呼。”
周祁安像是回自己家,直接大步走了進去。等孩童反應過來,也不阻止,眼珠子咕嚕一轉,鎖上門,偷偷摸起籮筐裡的鐮刀。
“我聽說這裡有人受傷了。”周祁安完全沒有看身後,手上多出一個小瓶子,真切關心說:“特意來送點藥。”
村長第一天就提醒過,村裡的醫療條件很差,昨夜兩隻鬼同時對村民發動襲擊,肯定有人受傷。
顯然,周祁安要找的就是一個這麼倒黴鬼。
邊說他擰開瓶蓋,晃著瓶子說:“絕對的靈丹妙藥。”
陽光透過窗戶紙微微攝入,照在手指上,瑩潤通透。
這些陽光完全無法驅散青年的壞心思,藥瓶裡麵似乎是液體,抖動地頻率再稍微高點,藥液就會灑出來。
一聽是城裡人的藥,躺在床上還發著燒的村民先用眼神製止了小孩,語氣流露出渴望:“你,你拿穩點。”
“阿嚏。”周祁安突然小小打了個噴嚏,瓶子又是一晃。
在床上村民心提到嗓子眼時,他很刻意地僵直過半邊身子,仿佛被身後拿鐮刀的小孩嚇了一跳,猛地朝後來了個華爾茲一樣的旋轉。
嘀嗒。
其中一滴藥水灑在地上。
類似的聲音也在昨晚響起過,玩家從井底詐屍後,身上便不斷滴落著井水。
被襲擊時的疼痛記憶因為這輕微的聲響喚醒。
村民這次直接改為對小孩暴喝:“你先走遠點!”
門外,跟蹤過來的幾名玩家安靜偷聽,一個個臉色精彩紛呈,徹底明白了對方的盤算。
受傷的村民緊需藥物,這是一個套線索的大好時機。
小紅帽成員咬牙切齒,一字一頓:“他、玩、得、真、溜。”
從彆人手上薅了個道具,過來送溫暖,而按照契約內容,寇陀還要再附贈所知道的所有信息。
他忍不住朝寇陀看去,後者臉色實在說不上好。
一個最擅長玩弄人心的反被當狗玩,這滋味如鯁在喉。索性他還算理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女教師想得很開,對比村民,他們算好的了。
豐水村的村民們就像一坨海綿——
被周祁安攥在手裡,輕輕一握,擠出最後一點水分。
“你肩膀上的傷口要趕緊消炎啊。”屋內,周祁安目光十分擔憂:“按照這個出血量來看,你很快會發熱,持續時間可能高達數
() 日,高燒後一小時細菌會讓你咽喉腫痛,兩小時腸胃不適,第四個小時你將呼吸困難……七小時直接登天!”
門口玩家麵無表情。
編吧,誰能編得過你。
“好在我有備藥。”周祁安來到窗邊,村民想要直接伸手去搶,又怕過程中藥灑了。
村民體質強悍,不代表不會生病和死亡,會食物中毒的村長就是最好的例子。
“給我……藥。”村民啞著嗓子:“你是專家,專家必須要幫助我們。”
周祁安笑容溫和:“當然。”他話鋒一轉:“不過你也要幫我,村長講過關於聖女的故事,我很感興趣,想要回去寫一篇相關論文。”
報告中提到,村長為了留住上一波專家,主動說出故事。
村民果然沒對這句話表現出疑問。
周祁安循序漸進:“我想知道,暴巫的篩選標準是什麼?你們怎麼能確定選定的女人就是巫女。”
村民麵色變了又變。
周祁安傾斜了一點瓶口,兩滴藥液落在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上,遊戲的東西向來立竿見影,被詐屍國字臉挖出的血窟窿,痛感瞬間淡去了很多。
“藥效如何?”
村民死死盯著藥瓶:“我告訴你,你必須把藥給我。”
周祁安輕飄飄‘嗯’了下。
“被選定的暴巫從前是豐水村村民,”村民陷入回憶,低咳著說:“她娘作風,嗯,不太檢點……不知和誰野合懷上了她,據說男方給了一大筆錢。”
“她帶著孩子回村後,修了你們現在住的屋子,一共兩套,其中一套用來贍養父母……”
周祁安聽得眼皮一跳。
所以他們住在聖女從前住過的地方,難怪這麼招鬼恨。
“村裡小孩子頑皮,看不慣野種,經常往院子裡扔垃圾,還,”村民又開始咳嗽,繼續說:“還砸窗戶。他們後來就把窗戶位置調高改小了。”
說到後半句話的時候,他目光在閃爍。
周祁安猜測這隻是一方麵原因,那個屋子明顯後來又砌過一層,這種布局倒像是在困住什麼,或許是想困鬼,結果失敗了。
“就因為這個,你們認定她是巫?”
“當然不是,那女孩真的有問題。”
村民眼中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她長大後,跑出去學人做生意,淡季的時候會回鎮上住個把月。每次回來,她嘴裡就會說些古怪的言論,還對鄉長不敬,說什麼要讓公平競爭,每個人都可以去競選鄉長。”
“她還給自己寫了個競選宣言,表示可以出錢修路……哎,這不是妖言惑眾嗎?修路能乾什麼,這窮鄉僻壤。真誠心的話,早就發錢給大家了。”
周祁安靜靜繼續聽下去。
“每年她回來,沒多久就會大旱。”村民冷冷問:“你就說邪門不?”
周祁安沉默了一下:“她都是固定時節回來吧……”
旱季也就是那麼幾個月。
村民另找出路杠了一嘴:“她還和她每個不檢點的媽一樣,回鎮沒多久,查出來懷孕……未婚先孕!”
“所以呢?”周祁安冷漠臉:“還有,你們怎麼判定出來未婚?”
村民冷笑:“有其母必有其女。”
“……”
大約是注意到周祁安眉宇間的不耐煩,為了藥,他不再針對暴巫作風做批判:“鄉裡以前就有處決過暴巫的事情,那年嚴重大旱,鄉長舉行投票,決定恢複祭祀儀式。”
“她是被綁在柱子上暴曬而亡,死狀挺淒慘的,指甲都磨爛了,”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村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柱子上全是血,有一片寫滿了扭曲的詛咒。”
周祁安目光倏地一變,想起夢境裡讓他感覺到十分不祥的東西。
“柱子在哪裡?”
“藥……”
周祁安高舉著手臂,重複厲聲問:“柱子在哪裡?”
豐水村明顯被詛咒了,想要解決水質問題,本質就是解決詛咒,作為詛咒的直接載體,找到那根柱子至關重要。
外麵偷聽的玩家屏住呼吸,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恨不得衝進去問。
“……該說的我都說了。”村民眼球凸出,幾次伸手想要夠到周祁安手上的瓶子,逐漸變得狂躁:“給我藥!”
村民來回隻重複兩件事,一件是藥,一件是慶幸著暴巫最終被牧師淨化成了聖女。
周祁安眯了下眼,意識到這是普通npc能給出的信息極限了。
最終他施舍般地垂下手,居高臨下看著村民奪過藥瓶。
幾乎在同一時間,背後的孩童把鐮刀藏在背後,不動聲色重新靠近周祁安。
好氣!
這次的豬草都好氣人。
終於輪到他來割了。
床上的村民在用了藥劑後,感受不到傷口的痛苦,他坐了起來,看周祁安的眼神同樣不善。
像是沒有察覺到這些惡意,在逼近的凶險中,周祁安隻是看向門,那一瞬間,鏡片下銳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大門。
透過窄窄的一道縫隙,趴在最前麵的女教師的眼睛心裡咯噔一聲,總有一種目光對上的錯覺。
不,不可能發現吧?
房間裡,年輕男人還站在那,蠢蠢欲動的小孩已經快提著鐮刀來到他身側。而男人還沒有動,而是透過那條細縫,微笑看著他們。微張的口型似乎說著:“彆忘了,我還知道其他關於牧師的信息。”
“!!!”
最後一絲僥幸沒了。
之前她還好奇,既然發現有人跟蹤,一開始怎麼不拆穿?
在旁邊玩家各異的神色中,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這是早就知道會和村民撕破臉,要找免費打手。
女教師歎氣。
海綿竟是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