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倏地看向女教師:“你留下幫忙對付人皮鬼。”
多留一個人,防止人皮鬼又附在另一名玩家身上。
早在應禹出手的瞬間,周祁安已經開始考慮如何取水的問題。
寇陀已經出發,但不可能把希望壓在他一個人身上。
一具具骸骨已經快要舞到自己身邊來了。有一件事人皮鬼倒是說對了,必須有人打掩護。
問題是……誰去?
取水的相對安全一點,應付白骨可不是容易的差事。
“我掩護你。”沈知屹動了動手指,黑霧變成類似雙目顏色的灰白色細線,無聲無息朝著白骨纏去,“你去取水。”
“我……”
“時間不夠了。”
周祁安麵色一肅,缸裡的水也同時在蒸發。
他開始見縫插針地做衝刺,沉聲給自己打氣,也讓沈知屹放心:“我是最快的男人,我可以。”
“……”
另一邊,年輕女孩負責掩護寇陀,連忙也說:“寇先生,相信自己,你也很快。”
寇陀:“……”
這種攀比,就很沒有必要了。
聲音在半空中飄散前,周祁安已經先一步到了前方。
沈知屹始終與他保持著三米內的距離,不知是如何做到,完全吸引了其他白骨的注意。
地板的溫度此刻也已經很高了,就在周祁安奔跑的瞬間,最上麵一層的地麵竟然冷不丁溶解
() 了,下是根根粗壯的銅柱。上方正衝刺的人影身子猛地一晃,險些栽進銅柱兩側的沸水中。
幾十根銅柱代替了原本的磚地,每一根柱子間空隙頗大。
虧得周祁安四肢初步進化後,已經擺脫了小腦控製,完全可以自由進行走鋼絲等活動。
“好燙。”
堪稱現代版的炮烙酷刑。
周祁安的耐受程度要遠超現場任何一人,也不免發出如此感慨。
隱約聽到寇陀那邊也發出了吃痛聲,周祁安顧不上去看他。
地麵消失後,水霧更大了。
他召喚出白綾鋪地,能隔絕一點熱是一點。
踩在上麵一路狂奔,周祁安替白綾心塞:“跟了我之後,你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上。”
沒事,給人打工都是這樣的。
白綾:?
水缸近在咫尺!
周祁安衝過去的瞬間擰開瓶塞,準備以最快速度裝上聖水就跑。
正要去舀,忽然,他整個人愣住。
缸子裡沒水。
再看一眼。
不,有水,隻在最底下一點,很淺的部分。
偏偏這口缸格外大,當年司馬光砸得那個恐怕也不過如此。
周祁安一咬牙:“什麼坑爹任務?”
哪怕現在溫度很高,短時間內絕對不可能蒸發到這種程度,除非一開始缸子裡就沒多少水。
想要取到水,那就得牢牢扒在水缸邊緣,直到半個身子陷進去,才有可能舀到。
叮咚!
重重的顫音衝擊著耳膜。
周祁安抬起頭,猙獰的麵具就在麵前。
……是村長。
迷霧中,周祁安認出了他的肉瘤。
“尊敬的專家……”村長沙啞的聲音拔高,帶著股陰陽怪氣的腔調問:“我們村的水質,如何?”
話音剛落,枯瘦的胳膊高高舉著骨棒。先前那清脆的一聲叮咚不知有什麼魔力,周祁安現在都是頭暈腦脹,腦神經仿佛都在跟著顫。
世界天旋地轉。
大大的骨棒下一秒就要向太陽穴砸來。
村婦不知何時鬼祟地同步出現周祁安在身後,一雙大手就要推向前方單薄的脊背。
周祁安咬破舌尖靠疼痛保持清醒。
他隻能嘗試跳到另一根柱子上。
即便邁出的腿一頓,周祁安微微眯著眼,好像看到了什麼讓他驚訝的東西。
影子。
村長腳下,有兩道影子。
其中一道影子在霧中格外不協調,它竟然拔地而起,緩緩立了起來。在周祁安低頭躲閃的瞬間,黑影短暫操控村長的胳膊,改變了骨棒揮舞的角度。
“啊!”
骨棒砸在了後方村婦的頭上。
垂下來的頭發遮擋住視線,但周祁安確定看到了影子的輪廓。
更加的挺拔,年輕……那是一道絕對不屬
於村長的影子。
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穆天白。
後者就曾操控影子幫助過自己一回。
影子的出現稍縱即逝,周祁安強壓下所有的疑惑,一把將身後的惡婦推下水。
體內水分蒸發太多,他半隻手扶住缸子邊緣,踉蹌間低喝道:“寇陀!”
眼下唯有兩人合力,不然根本撈不到裡麵的水。
就在周祁安和寇陀忙著舀水時,動用了集火道具的年輕女孩在遠一點的地方焦急問:“好了沒有?”
她快撐不住了。
擔心距離太近,打鬥過程中砸碎水缸,她和沈知屹不約而同又拉遠了一些距離。
“好了沒……”
就在年輕女孩要問第二遍的時候,水霧中突然跑來兩道人影。
年輕女孩臉上控製不住浮現出一絲喜悅。笑容尚未完全拉開,一股恐怖的灼浪突然從後方湧來,恐怖的煙霧瞬間席卷碾壓空氣中的水汽,衝擊力讓空氣都在跟著顫動,近處的幾具白骨直接有抖散趨勢。
嘭!
爆炸了。
……
這場爆炸來得太突然了。
正常情況下,該瘋狂往前跑才對,沈知屹和應禹卻下意識先朝後方過來的某道人影望去。
白綾的一端纏繞在圓柱上,周祁安借力奔跑,才沒有在爆炸中從銅柱上翻滾下去。
麵對投來的視線,他愣了下:“看我乾嘛,跑啊!”
爆炸本身的規模並不大,聽聲響隻集中在祭壇周圍,
真正造成傷害的是隨爆炸噴湧出的熱氣,給皮膚造成了強烈的灼燒感。
太熱了。
氧氣一瞬間像是被抽離殆儘,蒸騰的熱流高密度地充斥在四周。
不知道是不是爆炸造成的耳鳴,周祁安腦海嗡嗡的瞬間,模糊聽到了女人怨恨扭曲的詛咒,其中蘊含著極端的怒意。
聖女在憤怒。
無法遏製的憤怒。
詭異的是,這股憤怒好像更是衝著村民而來。
明明任何災難麵前,玩家永遠首當其衝,唯獨這次,周祁安看到幾個祭壇近處的村民渾身是血地飛了出去。
他在胸前快速畫了個十字。
“感謝主。”
剛好跑在他後麵的寇陀看到這一幕,眼角抽搐了一下。
教堂太大,跑出去都要點時間。
最後三分之一的路麵不是銅柱鋪路,但也好不到哪裡去,到處都是碎石子。
女教師險些腳崴了一下,外麵流通空氣吸入鼻腔的刹那,差點都禱告了。
“活下來了。”她附近還有幾個飛出來不知死活的村民。
玩家先後跑出來。
少了個小紅帽成員,徐瑰也不知去向。這會兒眾人已經顧不上關注他們,後怕地看向煙霧中的教堂。
最先開口的是寇陀,他麵色還算平靜,但氣息不穩,竟直接看向周祁安。
寇陀號稱消息通,對青年的身份早有懷疑。
一個四星級的副本,不可能沒有用來緩衝的新人,一直沒有發現,隻能說明對方有著遠超普通新手的實力。
早在村長中毒時,周祁安曾安慰大家說,他對npc下過死手,結果焚燒燒不死,炸也炸不死。
所以村長命硬得很。
倘若不是玩笑,寇陀幾乎是立刻聯想到那個最近在論壇被火熱討論的新人。
走到哪裡,炸到哪裡。
“是你吧,地圖炮。”
“???”
女教師和年輕女孩先是愣了下,繼而反應過來,同時張大嘴巴朝周祁安看來。
周祁安嗓子被熱浪熏得難受,努力擺手表示和自己無關:“我也不知道祭壇為什麼會炸。”
寇陀:“那你反思一下。”
“……”
接下來,周祁安真的開始認真反思了。
其實他也挺不自信的,畢竟這場爆炸來得太莫名其妙了。不可能是因為取樣,聖水本身就在蒸發。
莫非是自己無意間做了什麼?
比如偷了不該偷的,舀聖水時意外碰了什麼?還是說……
因為他剛剛左腳先邁入教堂?
不遠處村民的尖叫聲,村長指揮的聲音交織混雜擴散開,吵得本來就嗡鳴的大腦更疼了。
“咳……”
一道不同於那些憤怒的咳嗽聲由遠及近傳來,一道纖細的身影從黑煙中走出,是徐瑰,她居然沒死!
一襲長裙變得有些破爛,她嫌麻煩撕裂裙子的裙擺,動作乾脆利落。下巴上有創口,徐瑰又拿著破布無所謂地抹了下血,隻見下巴上的絨毛好像變硬了一些。
“你們跑得挺快的。”
正想問她怎麼活下來的玩家,幾乎瞬間全體陷入死寂。
不是平時那種高冷女音,這是男人的聲音,還很粗獷!
其中最精彩的要數周祁安的麵色。
無數的畫麵瞬間串聯在腦海中,比如為什麼徐瑰一直要求單人單間,明明組隊下本,卻又不和隊友過多接觸。
自己千挑萬選招募的隊友,是個偽娘!!
所有的玩家中,村長無疑對徐瑰初始好感度最高。
在保守的村落,她雖然穿著裙子,但卻是裹得很嚴實的長裙,顏色素淨,配上她清冷的長相,頗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感。
每天上午,徐瑰都是他們中洗漱最仔細的那個,很注意個人儀表。
作為唯一一個沒有經曆過男女混住的玩家,徐瑰從各方麵都很滿足村長那顆腐朽腦袋的要求。
聖女尋找的轉生軀殼——
乾淨,是最重要的品質。
不知是誰說了句:“我要是村長,絕對自戳雙目。”
規則這玩意,不但玩家要遵守,npc亦然。
讓個男人扮演聖女,還上了祭台,這不是找聖女抽呢嗎?
周
祁安望向“野男人”徐瑰,忽然抓住對方的肩膀猛晃了晃:“我甚至懷疑我自己,都沒懷疑過你的性彆啊,大兄弟!”
你對得起我嗎?
徐瑰坐在路邊,大咧咧把腿一伸,以最舒服的姿勢坐下。
“我管這叫命運的指引。”
他在腰間摸了一把,似乎習慣性想找煙,意識到是副本,放下手說:“不然為什麼那麼多人響應招募,偏偏你就選中了我?”
周祁安微笑,心中問候了一下大學生。
不是他挑的,是他發照片讓大學生盲選。
多厲害啊,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後者在茫茫人海中精準給自己挑中了一名偽娘。
徐瑰一根手指勾住束縛脖子的高領,讓喉結出來透透氣,“我現實裡就喜歡扮女裝,有特殊酒吧的工作經曆,其實剛進副本時,我還用了迷惑道具,好加深npc的刻板印象。”
空氣再度陷入寂靜。
最後目光落在了周祁安這裡。
搞來搞去,導火索還是他招來的。
周祁安:“……”
徐瑰聳肩:“風險和利益是相對的。”
出於流出古屍的統一性,周祁安決定找個女隊友下本。
不過在徐瑰看來,一個被認為是女性的玩家,或許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反正玩家裡肯定還有其他女性。
因為風險不小,所以他做足了準備,下副本前收購大量不同屬性的道具,在祭壇提前開了防護,才沒被炸死。
徐瑰望向教堂那裡的混亂,微笑對周祁安說:“我們賭對了。”
沒了祭壇,接下來少了獻祭一環,最好聖女一怒之下把這個村團滅了。
不過這點估計不太可能。
周祁安嘴角僵硬拉扯了一下,你就是你,不要說我們。
“可憐的村長,”周祁安徹底從性彆事實中回過神,假惺惺道:“村子好慘,不知道我們有什麼能幫助他們的。”
他其實就是幸災樂禍。
誰知旁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把這個給他們,掛祭壇上。”
周祁安回頭,沈知屹不知何時找來的木板,上麵寫著:維修中,暫停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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