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說得如此客氣,與方才的樣子幾乎不像是同一個人。
宋楚新一家三口都是麵麵相覷,不知道這位權王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宋老夫人連忙要跪下行禮,就被趙臻攔下了。
“是口諭,皇兄特彆吩咐,老夫人有了春秋,兩任侯爺都是為國捐軀,受不得老夫人的重禮。”
趙臻正常的時候,說話做事兒也顯得頗為正常,宋錦寧卻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一家三口。
就一句話能把人嚇成這樣,這位靖王在京中的口碑可想而知了。
實際上今日趙臻相當於隻是替聖上跑了個腿兒,給她們祖孫倆來送賞賜。
用以表達朝廷和皇室對忠臣家眷的看重。
皇室對臣下的常規手段罷了,白得的彰顯聖恩的機會,老夫人心知肚明,自然感恩戴德了好一番。
原本以為送完東西他就該回去了,誰知宋楚新開口留茶,他竟真的留了下來。
縱然是王爺的身份,可外男終究不好進二門。
是以在接了賞賜之後,招待他們一行人的事兒便是宋楚新的活兒。
宋錦寧這一次也得了賞,便帶著幾個丫鬟將東西帶回葳蕤軒。
行至花園的時候,忽然心有所感,讓兩個丫鬟先回去了,自己一個人落在後麵散步。
繞過假山,果然看到男人等在那裡。
“看來不算太笨。”
神情冷,語氣更冷,趙臻看著宋錦寧的目光中,儘是探究。
知道他的意思,宋錦寧行了一個蹲禮,“又見麵了,王爺。”
少女站在假山的陰影裡,陽光恰好自假山石頂上漏下,撒在她的發頂,折射出炫目的光影,而這光影中的臉,似乎比這初夏的陽光,更叫人移不開眼。
趙臻看著她臉上的笑意,心中有些疑惑。
尋常京中少女,彆說見著他,就是聽了他的名字,都會下意識地遠離幾分,即便她初至京城,在麵對自己的時候,也不該如此淡定。
“本王找到了你說的那個人。”
宋錦寧笑著點頭,“那麼恭喜王爺了。”
“你知道他是誰麼?”趙臻的目光中紛紛藏著深深的探究。
宋錦寧卻神色未變,點頭道:“自然,他從前是我父親跟前的守衛,能一步步做到朔州衛副指揮使,亦是受我父親提攜,當然落到現在一無所有,也是受我父親的牽連。”
牽連?
穆陽城一戰,宋岐山雖然至死未能守住城門,但對於那一戰的功過,朝廷已有論斷。
要不然也不會追封宋岐山,更不會特加恩多賜一代侯爵。
以此來論,跟隨宋岐山的那些人,自然同樣有功,怎麼會有所謂牽連一說。
“你知道什麼?”
宋錦寧忽而璀然一笑,“很多。”
趙臻微微偏頭,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宋錦寧搖了搖頭,仍舊笑著,“王爺,所謂交易,有來有回才是正道,您救我祖母,我給您一個人,這算是扯平了吧?”
“那你還想要什麼?”趙臻站直了身子,雙手背負在後,目光落在少女的臉上。
他竟然在跟一個小丫頭片子談交易,竟還如此認真。
說起來,似乎顯得有些好笑。
“金明池畔的那座酒樓……是王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