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寧收起臉上的笑意,認真地看著他道:“江右安似乎打算在朝堂上提議與大榮互市。
王爺應該知道,去年山西大旱,南邊兒又患水災,前兩年給先皇修建陵寢也花費不少,如今國庫空虛。邊關互市,於朝廷稅收來說,大有裨益。”
少女的聲音清脆悅耳,每一句話也都說得十分清楚,趙臻看著她,卻微微蹙起了眉,語氣裡有了審視的味道,“你是在跟我談論朝政?”
這些話從一個十五六歲的深閨少女口中說出的來,著實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互市不能開,至少是現在不能開。”
宋錦寧像是沒有看到他落在自己身上打探的目光,接著道:“自十年前穆陽城敗,朔州一直遭受著大榮的侵襲騷擾。
對那邊的百姓來說,大榮猶如豺狼虎豹,百姓不會樂意與這樣的民族打交道,更何況是交易。
可若真打開互市,卻是給大榮打開了侵略的口子,於朔州的百姓來說,是災難,於大啟的邊防來說,同樣是極大的隱憂。”
最重要的是,宋錦寧知道,前世江右安就是促成了這件事情,才在齊鬱的扶持下,坐上了戶部尚書的位子。
而齊鬱才是一手促成互市的幕後主使,他早就已經秘密和大榮聯係上了。
趙臻仍舊沒有說話,宋錦寧抬頭認真地看著他道:“王爺必須阻止這個提議。”
“有趣。”趙臻嘴裡如此說著,表情裡卻沒有多少認真,“那依你看,我要怎麼做?”
“從江右安身上入手。”宋錦寧立刻給出答案。
“詳細說說。”趙臻仍舊那般態度,不見兔子不撒鷹。
宋錦寧想了想,抬起頭直視著麵前身量頗有些高大的男子道:“王爺認為,江右安是個什麼樣的人?”
趙臻看著麵前的人,少女的臉上十分乾淨,沒有什麼脂粉的痕跡。
如此揚著小臉,陽光落在上麵,連皮膚都像是透明的一般。
纖細、脆弱。
這是趙臻此時腦海裡對宋錦寧的印象,仿佛一隻手就能直接捏死。
可是此時麵對這麼一個看上去完全無害,猶如一件精美擺件的小姑娘,他竟然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好一會兒,他才淡淡地吐出三個字,“還不錯。”
“為官呢?”宋錦寧接著追問。
“也還行。”趙臻說完這句,反客為主,“你若是還不能說出什麼吸引本王的話,本王沒有那個時間與你浪費,前頭的宴席要開了,本王得要過去應酬。”
宋錦寧抿唇一笑,“看來此前與王爺的交易,並沒有足夠吸引到王爺。”
她還是這樣的態度,在他麵前,一點兒害怕的情緒也無。
倒是讓趙臻多了兩分耐心,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去年南邊水患確實厲害,朝廷應該也給工部撥了不少銀子,用於水利工事的修建,但據我所知,這隻是明賬而已。
江右安另外有一本暗賬,真正落到地方上的,十不存三。
於這樣的人而言,忽然提出互市,真的隻是為國為民麼?王爺若是有興趣,不如去翻一翻。”
這話一出,趙臻的表情立刻變了,“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