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剛剛借著摔馬推了去北境議和的差事,在這個微妙的時機上,無論用什麼借口舉家離京,恐怕都隻會引人多思。
端木緋接著道:“倒是大哥大嫂在成親後,可以借著上祖譜、掃祖墳的名義回江南老家。不過,我和姐姐再走,那就太招眼了。”
端木緋表麵上做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心裡卻是想著:她怎麼能走?!
楚家、封炎還有祖父都在京城,她哪兒也不去。
“祖父,我也不走。”端木珩同樣不肯走,一雙漆黑的眸子裡堅定沉穩,不動如山。
端木憲環視著這三個出色的孫子孫女,心裡那是既驕傲,又發愁。
家裡的孩子們沒主見、沒出息,愁人;家裡的孩子們太有主見、太有出息,同樣愁人得很。
“祖父,現在還不到走的時候。”端木緋一本正經地說道,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明亮,恍若明鏡,“萬一北燕真的破關,大哥哥,等到了那個時候,你一定要顧全大局,先回老家,日後若家裡需要接應,也方便。”
“……”端木珩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他知道端木緋說的對,若真到了這一天,他是端木家的長孫,就要擔起端木家的未來,不能意氣用事。
端木憲又喝起茶來,有幾分心不在焉。
他現在也隻是做最壞的打算,大盛還不一定會到這個地步。這次和談十有八九是不會成的,那麼皇帝就不得不應戰。
隻要皇帝肯全力應戰,不像之前簡王出征時,諸多猶豫,諸多阻撓……全力增援北境,把軍心重新凝聚在一起,大盛還是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戰勝北燕的。
反正事已至此,端木憲也不再去想這些煩心事,放下茶杯,道:“四丫頭,你陪祖父下盤棋。”
“好,這次我讓祖父五個子好不好?”端木緋乖巧地說道。
她心知這一盤棋肯定是打發不了端木憲的,更何況,他現在胳膊傷了,可以名正言順地歇著不去衙門了,多的是時間。
也罷,她是個最孝順的孫女了。
接下來的幾天,端木憲就天天和端木緋一起下棋,至於端木珩的婚事就交由端木紜操持了,幸好國喪二十七天已過,就是婚事稍微提前些日子,也不礙事。
雖然婚期時定得急,但是府裡該有的也都有了,小賀氏還在的時候,早就給兒子把聘禮什麼的攢得七七八八,端木紜也隻需要再補充一二即可。
也就是修院子有些急,幸好端木紜之前給溫泉莊子和金鯉胡同的宅子修過宅子,已經很有經驗了,就找了之前幫著修繕的工匠到府中修繕了端木府東北邊的菡萏院。
端木珩的親事趕得那麼急,自然被京中各府也看在眼裡,便有人趁著來端木府探病時,好奇地問了端木憲一句。
端木憲一臉哀痛地表示,賀氏近日身子不好了,請遍京中名醫,還是每況愈下,看樣子怕是撐不到秋天,所以他才想著長孫早點完婚一方麵可以給賀氏衝衝喜,另一方麵,長孫的年紀也大了,這萬一要守孝,就要耽誤和靜縣主三年,不如就把婚事提前。
賀氏自打患了瘋魔症後,已經兩年沒出府見人了,久病不治,這件事京中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端木憲這話說得合情合理,也沒有惹來太多的懷疑。
消息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難免也傳入皇帝耳中,皇帝還和皇後感歎說和靜縣主通情達理,婚事這麼趕,還是衝喜的名義進府,她也接受了。
皇帝命皇後賞了不少東西給和靜縣主添妝。
不過,舞陽的大婚更急。
八月初一,內廷司送嫁妝,端木紜和端木緋都去了大公主府給舞陽添妝。
本來公主是該在宮裡出嫁的,但是舞陽堅持在自己的公主府出嫁,皇帝心虛,皇後疼愛女兒,都沒勉強她。
公主府裡,還是和平日裡一樣,沒有掛紅掛喜,根本就不像明日有喜事的樣子。
姐妹倆到得早,隻有涵星先她們一步抵達了。
內廷司正把嫁妝單子給舞陽過目,她們到的時候,舞陽才剛看完。
“殿下,那奴才就告退了。”
內廷司的太監立刻就識趣地告退了,接下來,嫁妝單子會隨著公主的嫁妝一起從公主府送到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