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歎了一聲:“正是因為重情分,他跟韓征之間的過往,注定沒辦法消解了。”
林焰聞言,不由得再度問道:“當年究竟是什麼事?他二人之間,有何仇怨?”?“韓征若想讓你知曉此事,早該告訴你了,既然他不願說,老夫也不好講。”陸公搖了搖頭,說道:“等韓征回來,你自己問他。”
“也罷。”
林焰指了指那畫卷,又道:“李神宗留下這畫卷,是覺得我本事不濟,給我當個陪練的對手?”
“不知道,李神宗此人,心思深沉,城府極深,捉摸不透,此舉也許另有深意。”
陸公想了想,說道:“這畫中人,可以當做陪練,但不能輕易動用,如果你多次敗在他一幅畫像的手中,心氣必然受挫!”
“哪怕將來終於壓過這幅畫像,你更會明白,這終究是一幅畫像,卻壓了你長久的時日。”
“待得將來,麵對李神宗本人時,心中陰霾頓起,無形之間,其實便低了一截。”
“不過這東西,確實是個寶貝,再是不濟,用來對敵,也相當於一尊煉氣境的幫手!”
陸公感慨道:“畢竟李神宗一身修為,都埋在這裡頭了。”
放眼棲鳳府,大約也隻有李神宗,才有魄力,自斬修為。…。。
被譽為棲鳳府第一強者,曆經生不如死的折磨,隻為拔除畢生所修之真氣,讓自身跌落到煉精境,獲得重修真氣的資格!
“高柳城指揮使,斷了一臂,人也快死了。”
陸公淡淡道:“陸長生已經送來了‘自廢修為’的法門,你監天司這位指揮使,都舍不得斬掉這一身修為!”
“老子又不是李神宗。”
院牆外傳來聲音,悶聲說道:“他雖然真氣儘喪,可用不著幾年,大約就重歸巔峰了!”
“我自認天資遠不如於他,若是喪儘真氣,往後勢必無法恢複。”
“再者說,將死之人了,趁著尚未失控,做好一些事情,比起自廢修為,掙紮求存,苟延殘喘,可好多了。”
指揮使自嘲地笑了聲,聲音逐漸遠去。
“還藏著聽牆角?這什麼癖好?”
陸公頗是無奈,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且回去,那位聖地使者,雖然知道你福地之主的真正身份,但你斬殺了他的徒弟,事情沒那麼簡單!”
“老夫要找幾位老友,在棲鳳府城鬨一鬨,爭取到這月餘光景,可以安靜些。”
聞言,林焰出聲問道:“那陸公需要這月餘光景,準備作甚麼?”
陸公笑了聲,道
:“不是告訴你,你二哥林磊的機緣,在古跡之中嗎?接下來,該幫他將事情做成了!”
隨後,又聽陸公說道:“關於古跡之中的事情,你仔細記錄下來,明日交給老夫!你有什麼想問的,都一並寫下來……”
林焰當即點頭,這次古跡一行,他確實有很多疑問,想要與陸公交談,獲得解答。
“還有,擴城之事,經大印江之變、古跡出世等影響,耽擱了太久,自你離開以後,威懾不夠,遲遲未有推進。”
陸公停頓了下,說道:“剛才你說得對,千裡之堤,潰於蟻穴……擴城之事,早一日進行,早一日庇護,快入冬了,每遲緩一日,在入冬以後,就會死很多人。”
林焰聞言,臉色沉了下來,緩緩道:“看來無常的刀,還不夠讓人害怕。”
——
棲鳳府城。
梧桐神廟。
大廟祝居住的小院當中。
當代大廟祝,名為陸長生。
看他約莫四十來許的年紀,身著寬大衣袍,看著手中的典籍,神色認真。
他頗有些書卷氣,舉止溫和,氣度不凡。
就在此刻,一人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清兒,現在是聖女了,注意禮數,怎能擅自闖進我的住處?”陸長生放下典籍,出聲說道。
“氿臨死了,屍體正在路上。”少女走了進來,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
“剛才已經得到消息了,此事也算是意料之中。”陸長生歎了一聲,說道:“雖然沒見過那小子,但他的諸般事跡,我也算是頗為了解……如果他還在古跡裡,老師多半會退步,把韓征和呂堂,送到梧桐神廟,可是這小子出手,勢必要見血。”…。。
“你低估陸公了。”清兒淡淡道:“短短時日,在高柳城中,你大約沒料到,他對於陸公的影響有多大!”
“老師這麼一大把年紀,閱曆無數,心誌堅定,會這般輕易被人影響?”陸長生不由得詫異。
“從王淵一事,就看出來了。”清兒緩緩說道:“過往的時候,陸公經常選擇為人族大局穩定而退讓……但在王淵一事上,陸公布置好了退路,卻將是否要出手的選擇,交給了林焰!”
“王淵一事,確實讓人意外,老師猶豫不決,卻交給他來決斷。”陸長生想了想,說道:“所以你認為,就算無常不回來,老師也不會將韓征和呂堂交出來?”
“不錯,這段時日以來,陸公就已經不是你印象中的陸公了。”
清兒點了點頭,又道:“不過陸公怎樣,往後再說……現在你需要在意的是,那個已經打死了三個侍女,兩個家仆,至今怒氣未消的聖地使者了!”
“我已經讓人過去了。”
陸長生揉了揉眉宇,說道:“畢竟他的弟子被殺了,而且是穿著聖地的服飾,被人殺死的……要完全按下此事,確實不容易。”
“但聽從老師的意見,遲緩月餘光景,等老師來了府城,再跟他解決此事,就有商量的餘地。”
“安撫他這一個多月倒是不難,就是此人貪得無厭,很多東西給出去,有些肉疼。”
歎了一聲,陸長生顯得頗為無奈:“他帶來了聖地的新法,如今擁護者甚多,就連我也不好跟他翻臉……”
清兒甚是不滿,搖了搖頭,說道:“你就是顧忌太多,換成那人來,多半一刀砍了對方的腦袋。”
陸長生不由得笑道:“以前提及此人,總說他是莽夫,怎麼如今還當成榜樣了?”
“凡事不計後果,魯莽衝動,遇事就拔刀,最後把自己性命搭上去的,自然是莽夫。”
清兒緩緩說道:“此前我說他是莽夫,是料定他這種人活不長……但他到現在都沒死,修為一日千裡,高到了誰也不能忽視的地步,再覺得他是莽夫,豈不是愚蠢?”
“得,以前還誇我運籌帷幄,處事周全,謀慮周到,現在一比,我倒是顧慮太多,成了懦夫了。”
陸長生哈哈一笑,說道:“也好,等到年底,監天司升任鎮守使的名單裡,就有他的名字,再過兩個月,我親自來領教一下,這位比李神宗還要傳奇的無常……”
“升任鎮守使?”清兒蹙眉道:“我記得他資曆不足……”
“他的功勳已經攢夠了,至於資曆嘛……”陸長生笑嗬嗬道:“今日一早,施副城守,親自向監天司舉薦此人,言稱人才不可埋沒,理當升任鎮守使。”
“施副城守?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清兒略有錯愕。
“當然是聖地使者送的毒藥。”陸長生笑道。…。。
“這兩個家夥,搞到一塊兒了?”清兒眉頭緊蹙,露出思索之色。
“準確地說,是施副城守受製於聖地,也就受製於聖地使者了。”
陸長生說道:“不過,好在無常如今的身份,已大不一樣,聖地高層對他也極為重視!就算是聖地使者,也隻能在家裡,打死自己手底下的人,而不敢明目張膽,去高柳城找麻煩……”
停頓了下,又聽陸長生道:“但小手段,多半免不了。”
“小手段?”清兒思索著道:“是他如今負責的高柳新城擴建之事。”
“還有涉及到古跡之內的重建,其中人口遷移,糧食來源,建造的材料,難不成隻靠他一人?”
陸長生笑著道:“得靠整個棲鳳府,甚至還需要從棲鳳府外調運許多回來……而這就需要借助聖地的力量,但咱們跟
聖地的來往,則全靠這位使者的。”
清兒說道:“受製於人,你還這麼輕鬆?”
陸長生攤手道:“急也沒用,煩惱也沒用……無常才是福地之主,他選擇砍了氿臨的腦袋,選擇跟聖地使者翻臉,咱們急什麼?”
“以前挖掘的古跡裡,涉及到一個古老的時代,那時候的人族領袖,被稱為皇帝。”
“伺候皇帝身邊的人,叫做太監。”
“裡邊保留了些古人的書信,我記得有句話,叫做皇帝不急太監急。”
說著,陸長生笑道:“所以,福地之主不急,咱們這些太監急什麼?”
清兒忽然問道:“太監又是什麼職位?相當於城守府的大城尉?”
“等會兒。”
陸長生將身邊的典籍取出來,翻閱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又神色複雜,有些難以啟齒。
看著上麵關於騸、閹等前後過程,以及事後恢複等詳細記載。
陸長生不由得伸手遮住典籍下半頁,然後把典籍往前晃了一下,又連忙收回來。
“你看,上半頁記載,伺候皇帝的,分好多種太監,大致上來說,就是家中的下人。”
“為什麼隻讓我看一半?”清兒見他神色窘迫,不由更加好奇:“那你這典籍下麵的記載是怎麼說?”
“太監……”陸長生悶聲道:“看一下上麵這半頁的記載就好了。”
“那下麵呢?”
“下麵沒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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