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誦今年隻有十五歲,還是個半大的少年,但他卻穩穩背著沈知韞,一步都未曾打晃。
出了沈家大門後,趁著眾人不注意時,沈青誦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飛快道:“阿姐,日後若賀令昭敢欺負你,你就讓人給我傳信,我幫你揍他。”
話音剛落,下一刻鞭炮聲劈裡啪啦響起來。
而在震天的鞭炮聲中,走在前麵的賀令昭,突然回頭看了沈青誦一眼。
沈知韞與沈青誦都毫無察覺。
都說女子出嫁後,便沒有家了。但沈知韞知道,她不是,她還有家的。所以她趴在少年的背上,唇角翹起來,輕輕應了聲好。
賀令昭騎著高頭大馬,在吹吹打打的喜樂聲中,將沈知韞娶回了賀家。
因路上耽擱了一會兒,他們回賀家時,剛好到了吉時。沈知韞甫一下轎,一對新人便被催著去拜堂。
賀令昭走的飛快,活像身後有狗在攆他。
而沈知韞雖然有喜娘攙扶,但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被喜扇遮住了視線,她走了沒幾步就差點摔了一跤。
賀令昭不耐煩回頭,看見沈知韞倚在喜娘身上時,瞬間又響起,先前在街上時人群裡有人小聲說,沈知韞是一朵鮮花插在了什麼什麼上。
現在再一看,這哪裡是朵鮮花,這明明是朵嬌花!!!
賀令昭的怒氣都快衝到天靈蓋了,但之後的路,他的腳步卻還是放緩了。
到喜堂拜過天地之後,沈知韞便被扶回喜房歇息了,賀令昭正要走時,就被他那幫狐朋狗友們團團圍住了。
“賀兄,今兒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怎麼著都得讓我們兄弟幾個喝儘興吧?”孔文禮第一個開口。
有人跟著摩拳擦掌:“就是就是,賀兄,當初我成婚時,你是怎麼對我的,今晚我可得連本帶利討回來啊!”
賀令昭掃了他們一眼,很爽快的應了:“行,你們想怎麼喝?”
“今兒既是賀兄你大喜的日子,那怎麼著,你也得挨個兒敬我們兩杯酒才是。”說完,有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跟碗差不多大的酒杯,壞笑道,“賀兄,這是我們兄弟幾個特意為你做的,你用這個敬。”
他們這幫少年嗓門又大,很快賀夫人就聽見動靜了。
賀夫人當即想過來阻止,卻被賀令昭的隨從攔住了:“夫人,二公子說了,他們都是有分寸的,讓您不用插手。”
賀夫人皺了皺眉,但今日是賀令昭成婚的日子,再加上這幫公子們平日同賀令昭素來交好,自己這個時候去確實不合適,賀夫人便讓賀令昭自己處理了。
賀令昭酒量確實不錯,但架不住一群人圍攻。酒過三巡之後,賀令昭明顯就喝不動了。這幫狐朋狗友們見狀,便也不再勸酒,而是嚷嚷著要鬨洞房,說完便直接架著賀令昭往喜房的方向去了。
小廝見情形不對,忙向賀夫人稟了此事。
賀夫人眼皮子頓時一跳。
沈家是書香世家,而且那沈知韞素有才名,哪裡能忍受他們這般胡鬨!
賀夫人當即便帶人趕了過去。
賀令昭醉的不輕,他直接是被人攙著過去的。他們人多嗓門又大,剛進院子,沈知韞就聽見他們的聲音了。
青芷在喜房陪沈知韞,聽見他們嚷嚷著要鬨洞房時,青芷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們賀家可是有爵位的,怎麼能這般作踐新娘子呢?!
青芷還沒來來得及說話,喜房的門便被人從外麵撞開了。原本端坐在喜床上的沈知韞,剛冷著臉移開喜扇,就見有人遊魚一般滑進來,然後反手嘭的一聲將喜房門關上了。
嚷嚷著說要鬨洞房的人悉數被關在門外。
外麵安靜了兩個彈指,頓時響起了怒罵聲。
“賀二,你太不要臉了,竟然裝醉!”
“賀二,你開門,當初我們可是說好的,大家成婚都鬨洞房的,你不能不當人!”
賀令昭反手將門栓上,然後拍拍手,語氣欠扁道:“想鬨小爺的洞房,下輩子吧你們!”
外麵那幫人頓時罵的更大聲了。但很快,賀夫人就過來了。
他們平輩之間,怎麼開玩笑都無妨,但賀夫人是長輩,當著賀夫人的麵,他們不敢再造次,隻能乖乖的走了。
聽到腳步聲徹底出了院子之外,賀令昭頓時扯開個得意的笑容。
現在外麵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該解決內部問題了。結果他一轉過頭,就見青芷正呆若木雞的看著。
賀令昭一挑眉,正要說話時,又看見了坐在喜床上的人。
古人雲,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誠然古人沒欺賀令昭,但是喜床上坐的這個美人,除了越看越美之外,賀令昭還覺得越看越眼熟。
電光石火間,賀令昭想起來了,他震驚道:“怎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