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沒有立即回應夏季陵的問題。
“你怎麼不說話?蘇三公子確實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是時候該談婚論嫁了。”
與其說這是夏季陵在質問,不如說是對林疏的試探。
林疏沒有立即回答,是因為他在思考,夏季陵比他想象中還要在乎他的事,反過來麼,他同樣也關注對方的事。
“那皇後娘娘不也在給殿下相看未來太子妃。”他故意說道,“殿下,是不是真的要娶一品大將軍家的千金?”
提起這個夏季陵就撇開眼神:“你打哪兒來的消息。”
林疏反問他:“那您又從哪兒聽說的,沒想到殿下這麼關心我。”
夏季陵:“關心一下下屬的生活不應該嗎?有句話叫勝過良田萬頃,你在我身邊做事,身邊當然得有個賢妻輔助。”
林疏恍然,他表情頗為誇張:“原來還有這種說法,如果娶妻真能有良田萬頃,那我更應該早點成親才是!”
夏季陵頭一回發現自己作為太子,關鍵時刻竟然沒有口才,到嘴邊的話全都咽了下去,他有什麼理由不讓蘇錦瑄成親?可他見蘇錦瑄像是被自己打通了關竅心裡堵得慌,悶悶的,特彆不舒服,還有點著急。
他這一著急,情緒就不太好,情緒一上來,就開始咳嗽,還越咳越厲害。
“咳咳咳!”
夏季陵咳得臉開始泛紅,這是不健康的紅,而是咳到有點缺氧。
林疏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輕輕順著他的背:“殿下,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今天是不是還沒有喝藥?”
他倒了桌上的水,摸了摸水溫,不怎麼熱了,又跑出去喊人。
“李公公,拿壺熱水進來!”
李公公也聽到裡麵的動靜,很快拿來熱水。
林疏給夏季陵兌了點熱水讓他喝下:“殿下,喝點水潤潤嗓子。”
夏季陵咳到直喘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撫著發悶的胸口,輕抿了一口茶,可茶水還沒下肚,鐵鏽味從喉嚨間吐了出來。
林疏剛到站在他麵前,胸前被噴了一口血,他現在臉色比夏季陵更白,已經很久沒有發病的太子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殿下!”他扶住了往他跟前栽的夏季陵,“快叫太醫!”
林內侍忙不迭地往外跑:“太醫!快叫太醫,太子暈倒了!”
東宮裡的所有人都有條不紊地動了起來,該請太醫的請太醫,將太子扶上床的扶上床,一個個熟練得讓林疏感到心疼,夏季陵這病也太遭罪了。
來的還是那位號脈像睡著似的太醫,他給太子把完脈後,林疏著急問道:“太醫,殿下怎麼會吐血?”
太醫道:“心氣鬱結,殿下這病不可急不可躁,否則容易氣血攻心,容易虧了貴體。”
林疏:“殿下到底是什麼病?”
太醫搖了搖頭,沒說話。
林疏來到東宮之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過太醫
。
他沉聲說:“您是不能說還是不知道?”
太醫這才睜開他總是半合的眼睛:“這位小公子,太子的病自有太醫操心。”
林疏覺得他過於敷衍,怒道:“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閒事?你看到太子經常吐血都不想辦法治好他?一拖再拖讓他拖到重病?你是何居心!”
太醫在宮裡行醫多年,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一天被一個毛頭小子指著鼻子罵。
他眼睛都瞪大了:“你,你知小兒,你懂什麼!”
林疏仗著自己的年紀小,不管不顧道:“既然您這麼懂,那為何不把太子治好?您不是太醫院的院使嗎?你治不好讓能治的人來!”
太醫被林疏氣得吹胡子瞪眼,正要再罵幾句時,外麵傳來了內侍的聲音。
“皇後娘娘到!”
一屋子人跪在地上恭候皇後。
皇後叫他們平身,跟太醫說了幾句才讓林疏起來。
皇後佯裝生氣:“錦瑄,快和鄭太醫道歉,鄭太醫是連陛下都敬重的人,你怎麼可以跟人沒大沒小,胡說八道!”
林疏知道皇後是護著自己,故作不情不願地道歉:“鄭太醫,實在是著急太子殿下的病情,一時口無遮攔,望您莫怪。”
皇後都讓他道歉了,鄭太醫也沒說什麼:“情有可願。娘娘,我給殿下調整了藥方,待會等他醒來後服下即可。”
皇後點了點頭:“可。”
鄭太醫走了。
等他走了之後,皇後看了一眼藥方往桌上一拍:“這群庸醫!”
她比林疏還要生氣,太子是她的骨肉她能不著急嗎?
現在宮裡兩個可以主事的男人都暈倒了,怕是夏季陵的幾個兄弟又要開始作妖了。
皇後這一句話顯示出了她的真性情,有這樣的母親,兒子能差到哪裡去?
林疏大著膽子問她:“皇後娘娘,殿下到底是……”
他沒往下問。
皇後握著太子的手說道:“這麼多年了,這群庸醫都說查不出個所以然,我也私下找過民間的大夫看過,他們同樣看不出是什麼問題,隻能看著太子一天天消瘦下去。”她眼中有一瞬間的迷茫,歎了口氣,“希望能有個神醫能解開這一切,到底是誰要我兒的命。”
林疏利用目前可以無知的年紀又問道:“殿下當年真的沒見過那些刺客的真麵目嗎?有沒有聽到過他們的口音。”
皇後收起了自己疑惑:“口音?你怎麼會想到這個。”這是她從來沒有考慮到的角度。
林疏見她這樣不知道當時的太子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皇後娘娘,錦瑄鬥膽,想跟你提一個大膽的推測。”
皇後看了一眼臉色蒼白躺在床上的太子,起身示意林疏跟她到外麵說話,林疏跟在她後麵。
林疏知道最希望太子病好的人隻有與他血緣關係最親密的皇後,他確實是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靠太醫當然是治不好太子的病,即
便太醫知道是什麼原因,他也有可能不會說,因為那個辦法可能會讓太子失去性命,隻要把太子治沒了,那就是誅九族的罪,沒有哪個太醫敢冒這個險。
皇後帶林疏走到殿外的李樹下。
這棵李樹還處在旺盛的生長期,枝繁葉茂,生機勃勃。
皇後:“錦瑄,你剛想說什麼?”
林疏:“回皇後娘娘,既然太醫一直治不好殿下的病,一直吃藥也不見好,我猜測殿下不是生病。”
皇後:“不是生病那是什麼?吐血,還消瘦成這樣,臉上毫無血色。”
林疏:“不知道娘娘有沒有聽過一種叫放蠱的黑巫術。在滇國,有一種蠱蟲,依附人身上的血液而活,這種蠱蟲進入人體之後,輕則可使用藥草緩解症狀或者是治療完好,重則隻有放蠱的本人才能給中蠱之人一條活路。我跟在殿下身邊有一段時間,他的症狀和我了解到的巫蠱之術有八成相似。”
皇後聽了林疏的大膽的推測竟覺得十分合理:“莫不是真的中蠱?可是你是從何處得知這巫蠱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