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1.
深夜的酒吧此時是有著一種頗為詭異的喧鬨。
若是在十分鐘前那種喧鬨是每一個酒吧在這個點時都會有的熱鬨氛圍——即使熱鬨的主體是港口黑手黨成員也一樣, 畢竟黑丨幫也是人, 也有飲酒作樂之時。
況且這還是一月一度的……姑且用“部門聚會”這個很企業的詞來形容。
他們是港口黑手黨五大乾部之一中原中也所統領的部門成員。
不同領導都有不同領導的習慣，例如乾部之一的A本身的工作大部分屬於文員那類，A是五大乾部中戰鬥力最弱的, 當年是花錢上位, 但他作用卻是非常高的。A的直屬手下是阪口安吾，這可是個狠角色，在特定範圍內相當出名, 但出了那個範圍後卻籍籍無名——出於對他情報人員的保護。
A統領的部門每月也有一次聚餐, 不過是牛排紅酒那種, 誰叫他有錢呢……沒辦法。
尾崎紅葉這邊則是傳統日料，有時也會請大家一起去泡溫泉。
太宰治這邊莫得聚餐，莫得溫泉，也莫得酒喝，有點慘。
而中原中也相對來說是最正常的, 燒烤 酒這樣的搭配, 比起A手下戰戰栗栗去學西餐禮儀（因為禮儀不到位會被A打死），紅葉這邊必須得標準跪坐用膳來說，中原中也他們的聚餐真的是放鬆，不是加班。
這夜也本來該是個很輕鬆的放鬆之夜的, 但卻來了個不速之客——對中原中也手下來說是不速之客。中原中也本人雖然事先知道他要來，也做了心理準備, 但是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仍然會感覺十足的不爽。
“有話快說。”他對著從吧台門裡施施然走進的太宰治說道, 這話的後半句因為太過不雅所以並沒說出來, 但看中原中也臉上明擺著的不耐煩表情，卻感覺他這話的後半截已無聲勝有聲了。
“被你這麼一凶我都忘了我要說什麼了。”太宰治一本正經地說道，而後大刺刺地往中原中也對麵一坐，很順手就拿了桌上的烤串去吃。
“喂，我說，太宰，”中原中也問道，“你為什麼在不經我允許的條件下吃我的東西時不順便被木簽刺穿喉嚨呢？”
“大概是因為這裡沒有美女吧。”太宰吃完一串後拿起了第二串，頭也不抬地說道：“而且在你麵前的話我會死不瞑目的——”
“喂，混蛋，我說的是你太失禮了。”
“哦那好，”太宰放下吃了半串的魚豆腐，然後問道：“那麼尊敬的中原乾部，我可以吃你買的烤串嗎？”
“不可以。”中原中也說道。
“你看，結果是一樣的。”太宰治攤開手說道，然後他將剩下半串吃掉了：“我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所以不問了就直接開始吃了。所謂黑手黨，就需要在規則無用時直接越過規則直接達成目的，這種將利益最大化且節省時間的行為是身為一個乾部必要的素質啊，中也。”
中原中也有一秒鐘的時間發現自己被他說服了，但他下一秒就反應了過來：“這種無意義的話你是要維持多久……嗯？”他的尾音帶了點鼻音，低氣壓中有著威脅的意味，說實在的很好聽，如果星野尋在場的話估計會感覺會被深深戳到，但眼下在這桌上的幾個人卻並沒有欣賞此等傾城男色（？）的想法。
中原中也的兩個手下嚇得抖啊抖的，中原中也乾脆揮手讓他們去旁邊的桌上了。
而太宰治則露出了恬然的笑容：“維持到我吃飽了為止。”
“所以說你這家夥果然是來蹭飯的吧！”
“是啊。”
……居然這麼坦然的、承認了。
饒是深知太宰治性格的中原中也，也被對方的厚臉皮程度震驚了一下。他坐下來，深呼吸了幾下，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趕緊吃，吃完後說正事，接著給我滾。”
“好。”太宰治雙手合十露出了相當幸福的表情：“中也你真是個大好人呢，多謝款待，我開動了。”
“……滾滾滾。”
中原中也往後一靠，黑色的風衣自然地順著椅子滑下。他閉上眼睛假寐，表示眼不見心不煩。
所幸的是太宰再放浪形骸但也有個分寸的，他趕在中原中也真的不耐煩之前放下了食物，將旁邊的啤酒一飲而儘後，他開口說道：“川端康成出獄了。”
中原中也睜開了眼，他的眼裡帶了點複雜的光：“我還以為BOSS會殺了他。”
“這取決於你。”太宰治給自己倒滿了酒，“畢竟他是你的直屬手下。”
“這是BOSS的意思？”中原中也沒有回應太宰治的話，而是這麼問到。
“不，”太宰治說道，“這是我的意思。”
“你……”
“你知道的，組織內部所有的叛徒、內奸這類的工作都是由我負責的，而我有越過首領直接審判的權利。”太宰治看向中原中也，說道，“所以我說川端康成無罪，他就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