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真好。”黃悅喃喃自語。
秦蘇扭頭看她。
黃悅馬上解釋道:“哦,我是說他人真好,放棄了這麼好的漲粉的機會,潑天富貴給他他都不要。”
“他就這樣。”秦蘇無奈地搖了搖頭。
“謝謝你。”周棟梁認認真真給宋謙鞠了一躬,要不是宋謙高抬貴手,他的飯碗就真砸了。他都沒想到宋謙這麼講規矩,這些行幫規矩都是解放前的了,早就被人忘得乾乾淨淨了。
宋謙隨意地揮揮手,他說:“先前是情緒頂在那裡了,誰也下不來台,所以才有了這一出,大家都有責任,誰也彆賴誰。出去之後,就說打個平手好了。”
周棟梁是真被宋謙給感動了,眼眶都有些紅,他又說了一次:“謝謝你。”
黃悅卻說:“話可不能這麼說,是他先跳出來陰陽怪氣的,還說你是被西醫毒害了,小宋你說的又沒錯,他賣假陳皮還有道理了?”
周棟梁被說的又羞又惱,他急道:“我……我說他……可,我,我沒賣假貨,我沒賣過假貨!”
宋謙清理好了樟刀,他說:“我知道你沒賣假貨,你賣的那兩款陳皮我都買來看了,有明顯的‘大棕眼’,氣味也挺正,是正經的廣陳皮。”
周棟梁道:“我是去產地挑的,是正經的好貨。至於年份,那……那又不是我一個人這樣賣的,現在所有的陳皮賣家都不告訴你采摘時間和品相規格,再說這個事情本來就有爭議……”
後麵半句,周棟梁聲音很虛,他悄悄抬頭看一眼宋謙,發現對方沒生氣,他才接著往下說:“藥行人都講‘許你賣貴,不許賣假’,都說‘藥無十倍不賣’。”
“我沒那麼高的利潤,但也不能不讓我賺錢吧,再說我的賣的比那些大品牌便宜多了。我承認我是想蹭熱度,我是想炒作,想漲粉,那我不是沒辦法嘛,不這麼搞,誰來買我的東西。”
黃悅問他:“你不是一直自詡老藥工老師傅,乾嘛不找個正經單位上班去?”
一聽這話,周棟梁頓時臉上爬滿愁苦,他說:“我就是藥廠出來的。”
“啊?”對麵三人都抬頭看他。
周棟梁道:“你們都是年輕人,都有本事,有文化。我沒你們學曆高,我是個六零後,高中都沒念完,我又考不上大學,也沒本事上中專。在我們那個年代,要不就回家務農,要不就學門手藝。”
“家裡父母托人找了個老藥工帶我學切藥,進工廠是彆想了,我也就是忙的時候才去廠裡幫幫忙,要不然就是去種藥材的產地切藥,跟現在的臨時工似的。”
“就這麼混了十年,九十年代藥廠倒了,正式工都下崗了,就彆說我這麼一個臨時工。失業之後,我又到處打雜,後來還去外地的藥材市場擺過攤子賣過藥材。”
“還沒兩年呢,又趕上了金世元金老帶隊調查全國藥材市場。好家夥,一口氣查封了一百家藥材市場,市場都沒了,我還怎麼乾,我又沒工作了。”
“你是行業百草枯啊!”黃悅也不得不歎服眼前這個奇人。
“誰說不是呢。”周棟梁一臉苦澀。
周棟梁老婆想到那些年的遭遇,也是滿臉的滄桑和無可奈何。
黃悅過去給他們把茶水端來,她說:“來,喝杯茶慢慢說。”
周棟梁對這個丫頭哭笑不得:“你喜歡聽悲慘故事是怎麼著?”
“沒有。”黃悅嘴角弧度壓也壓不住,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她問:“後來怎麼了,我看過報道,你之前還拿過江西中藥職業技能競賽的第十五名?”
連宋謙和秦蘇都好奇地看著周棟梁。
“是啊……”周棟梁歎息一聲,又無奈地搖頭:“生意不做了,總得找個出路,我就去找了個小藥廠,那個時候基本就都是機器切藥了,我隻能乾點雜活了,也從周師傅變成了老周。”
“我尋思著我還是文化水平低,炮製水平差,我就一邊打雜,一邊學習。那時候我師父已經沒了,我是跟我師兄學的炮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