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比嘉酒店,1704號房間。
這裡是周宣白入住的房間,是一間標準套間。、
楚子航用酒店送來的毛巾擦著頭發上的水珠,目光時不時掃過坐在床上的周宣白和沙發上的施耐德。
當周宣白出現在那個小巷的時候,他確實是十分的驚訝,可是當施耐德從周宣白身後走出的那一刻,他心裡的驚訝就變成了震驚。
濃濃的不敢置信填滿了他的心臟,哪怕是剛才發現萊安娜要殺自己的時候,他都沒有過如此的震驚,那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
他看著周宣白,想要從他那裡得到一個答案。
可是周宣白隻是笑而不語,站在一旁為他撐著雨傘,什麼也不說。
直到,那個帶著黑色麵罩的男人說出了第一句話時,才打破了這份凝重的沉默。
他說。
“我代表卡塞爾學院。”
聽到這句話,楚子航瞬間回神,他的目光冷靜下來,仰著頭直直地盯著他。
“我就是來……”
“我知道。”沒有等他說完接下來的話,施耐德嘶啞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法眼,鐵灰色的眼珠打量著楚子航,和周宣白不一樣,這是一個對混血種世界沒有多少了解的孩子。
想起當初的那份約定,施耐德少見地猶豫了起來。
楚子航真的應該來到卡塞爾學院嗎?
“你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
施耐德的呼吸聲沉重,他目光鎖定著楚子航的眼睛,他想要在這裡麵看到哪怕隻有一點點的退縮和後悔。
他今天晚上見證了一個嶄新的世界,這個世界裡麵沒有奇幻的冒險故事和永遠美好的大結局,血和刀槍,才是卡塞爾學院的主基調。
如果楚子航點頭,選擇了抽身離開,那麼他會立馬派遣心理部的醫生來這裡消除掉男孩的記憶,他還能很從前一樣,好好地生活在普通的人類社會當中。
他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他能夠有光明的前程,他能夠好好地生活,忘記“卡塞爾”的名字,忘記過去的痛苦與記憶的折磨。
隻要他有一絲絲的猶豫就好。
然而,施耐德沒有從那雙眼睛當中,看到半點自己所期盼的情緒。
楚子航就站在黑傘下麵,死死地盯著他,他能夠從這雙眼睛中讀懂他想要說的那句話。
這堅定的目光就仿佛在告訴施耐德,要不殺了他,要不就帶他走,彆無選擇。
看著麵前這個才剛剛成年的男孩,施耐德視線有些模糊,這是一匹被過去所困住的孤狼,就好像當初的自己一樣。
所以,他猶豫了一下,鬆開了口袋中的珀萊塔。
他要在這裡退步了。
“你被錄取了。”
……
說完那句話之後,他們就離開了那條小巷,施耐德說萊安娜的事情他會處理,之後還有些事情要同周宣白和楚子航講,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
於是周宣白就提議了自己住著的酒店。
所以三人現在就聚集在了這裡,可卻沒有一個人率先發言。
楚子航一言不發,施耐德擺弄著手機,周宣白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著房間中的兩位,同樣不發一言。
整個房間中的氣氛就這麼尬住了。
過了幾分鐘,施耐德才把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看到楚子航已經收拾完了被淋濕的慘狀,這才主動開口說話。
“萊安娜.蘭德爾沒有死。”施耐德聲音冷漠,一個人的生死在他的口中就仿佛沒有一一點重量,他平靜地敘述著自己剛才從手機信息裡得到的消息。“重度燒傷,生命垂危,搶救還算及時,有很大可能能夠保住一條命。”
但也僅僅隻是保住一條命而已,被那麼高溫的火焰如此靜距離的爆炸,沒有死真的是完全得益於那遠超常人的身體強度了。
“她會怎麼樣?”
楚子航開口問道,冷冰冰的。
“會按照規定進行判決。”施耐德回答道。“她會受到該有的懲罰。”
“該有的懲罰”,“按照規定判決”。
楚子航分析著施耐德的這兩句話,卡塞爾學院的職能,貌似和警察機關很像。
他不會單純的認為卡塞爾學院真的就隻是一所普普通通的超人類的學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男人不會對他說出“遠離卡塞爾學院”這樣的話。
但他不在乎這些,他不在乎卡塞爾學院到底是什麼,他也不在乎這所學院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他在乎的,隻是因為這個名字是那男人給他留下唯一的線索。
所以,他才來到這裡,來到了芝加哥。
坐在床上的周宣白笑眯眯地看著兩個人對話,視線來回在兩人身上掃蕩。
怎麼說呢?
和這兩個人待在一起,完完全全就是在守著兩塊冰塊,施耐德和楚子航很像,就看那眼神中的冷漠和那說話時候的語氣,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模子裡麵刻出來的一樣。
簡直了。
察覺到他的視線,楚子航直接把目光轉向了他,雖然眼神上沒有什麼變化,但是熟知楚子航的周宣白知道,這家夥現在心裡麵一定困惑的很。
“沒錯,如你所見,我們是同樣的人。”
周宣白攤攤手,語氣無奈地說道。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楚子航冷冷地說道,雖然他表麵上十分冷靜,但是內心的複雜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他沒由來地想起了周宣白曾經和他說過的一句話。
“我們一直都會是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