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跟著我的思路去思考。”周宣白握住黑水筆點了點白板上的單詞。
“第一個單詞,who,人物,提問,尼伯龍根之歌裡,關於這一段故事涉及到的重要人物都有誰?”
“都有誰?”蘭倩掰扯著自己的手指頭,一個一個數著。“主人公齊格飛,齊格飛的妻子克裡姆希爾德,國王恭特爾,女王布倫希爾特,奴仆哈根,還有……”
“可以停了。”
周宣白伸出手,製止了蘭倩接下來要說的話。
“從你說出後麵那串角色的時候,你的方向就已經搞錯了。”
周宣白用筆尖再次點了點“who”的位置。
“人物,是構成劇情的主要元素之一,它對劇情的影響不言而喻,但實際上,一個人物形象的確立,和劇情的關係密不可分。”
“所以呢?”
蘭倩反問道。“我搞錯了什麼?”
“你搞錯了劇情。”
旁邊的徐瑞這個時候搖了搖頭,給出了答案。
他看向周宣白的方向,開口詢問:“你之前就說過,這是一個屠龍的故事,那麼也就是說,這部故事的結局是以齊格飛戰勝惡龍法夫納為終點的嗎?”
“bingo,你說對了。”
周宣白轉過身,揮筆在“who”的下麵寫下三個名字,分彆是“齊格飛”,“克裡姆希爾德”,“法夫納”。
“看,男主角,女主角,再加上最後的反派角色,這三個人物就已經足夠支撐起故事的脈絡了。”
“尼伯龍根之歌全篇真正的主角其實應該是克裡姆希爾德,這是一篇女主為夫報仇的故事,齊格飛的劇情隻是在前篇有過一個重要的位置而已。明明有著屠龍這樣史詩般的功績,但是卻沒有被詳儘的描述。”周宣白點了點“齊格飛”的名字,“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並不知道。”
蘭倩毫不客氣地回答。
周宣白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他微微一笑:“這就意味著對於那段故事,我們有著足夠的幻想空間。”
“那麼新的問題就來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齊格飛和克裡姆希爾德相識的故事應該是在屠龍之後才發生的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克裡姆希爾德的名字又為什麼要寫在那裡呢?”
看的出來,徐瑞是真的仔細地看過《尼伯龍根之歌》的內容,不然也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莎洛妮亞微微點頭,她剛才也想問這個問題,但是被徐瑞捷足先登,這樣也好,她還能再安靜地旁聽一會兒。
“尼伯龍根之歌第一章的名字是什麼?”周宣白瞥了他一眼,開口問道。
“克裡姆希爾特在布爾恭騰國成長。”
“這就夠了,屠龍是這次戲劇的主旋律,可英雄總要與浪漫同行,齊格飛的故事裡除了屠龍能留下名字的就隻有克裡姆希爾特這位妻子,她的存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完善這段還沒有書寫完成的劇情。”
周宣白靠在沙發上,俯視著坐著的其他人。
“聽著,我們要在原型故事上進行擴充和選擇,這段故事最後的結局是以屠龍為重點,可謝幕的時刻,卻是要以齊格飛第一次見到克裡姆希爾特做為落幕畫麵,這樣才能夠儘善儘美,完善整個故事,對於這一點,還有什麼問題嗎?”
周宣白歪頭問道。
徐瑞搖搖頭,自我否決了之前在心底生出的其他問題。
“好,如果在人物方麵沒有了問題,我們來看第二個單詞。”
where。
“故事地點。”周宣白這一次沒有詢問其他人的意見,直接轉身在白板上寫下了四個字。
“尼伯龍根。”
“尼伯龍根,這是屠龍的舞台,關於這一點,你們應該沒有異議吧?”
“沒有。”
無論是蘭倩還是徐瑞,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都沒有生出任何的異議,尼伯龍根,這個名字對於他們來說可不僅僅是神話中的名詞。
屠龍的舞台,用這個稱呼來形容這個名詞,莫名其妙得,還有幾分令人肅穆的感覺。
徐瑞看著已經再次轉過身的周宣白,眼中閃過了一抹精光,這是周宣白為了寫劇本說出的無心之語,還是說,從內心深處,這個人就是這樣想的呢?
who和where已經過去了。
那麼剩下的,就隻有when和what了。
在when的下麵,周宣白寫下了“青年”兩個字,這個時間無需過多的置喙,而事實上,在這場戲劇當中,時間的因素並沒有多麼重要。
那麼,最重要的環節就要來了。
周宣白手中的筆沒有停止,直接越過了“青年”兩個字,在what的下麵寫出了這樣的兩個字。
“屠龍”!
那一瞬間,看著這兩個字,徐瑞隻感覺一股波濤洶湧的殺氣撲麵而來,那一筆一劃當中,橫豎都在流露著血腥。
“好字!”
他忍不住大聲叫道。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在被周圍的一群人用奇怪的目光看著。
徐瑞尷尬地笑了笑:“抱歉,我從小和爺爺學習書法,周同學這兩個字寫的真的很有神韻。”
“哦。”
周宣白淡淡地點點頭,扔下了手裡的筆。“也就隻有這兩個字寫的有點神韻了。”
“嗬嗬。”
徐瑞扯了扯嘴角,見到周宣白這平淡的情緒,平複下了心裡的些許激動。
好像在這個時候談論書法卻是不是很合適啊。
“屠龍,是卡塞爾學院的校訓。”
周宣白看著這兩個字,嘴裡用其他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任何一個屠龍的傳說都應該被這裡的學生們傳唱,所以,我選擇了齊格飛做為主角。”
莎洛妮亞看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她隻是靜靜地盯著他。
周宣白看著這兩個字,目光就仿佛陷進去了一樣。
“其實這個‘what’表達的意思並不是劇情,因為劇情方麵的問題已經有了‘屠龍’做為大綱。可如果不是劇情,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周宣白的眼眸逐漸恢複了神光,他瞥向了一旁坐著的莎洛妮亞,莎洛妮亞搖了搖頭,然後他又看向了艾蘭.萊斯。
被他用灼灼的目光盯著,害羞的大男孩低下了頭。
之後,他的目光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
被掃到的人都陷入了疑惑,目光中透露出了疑問的光芒。
周宣白伸出手輕輕把那“what”擦掉,他站起身來,拿起筆,在被擦掉的地方一筆一劃地寫下了新的單詞。
significe。
意義。
“我想要說,這部戲劇不會是一部空洞的作品。”
他轉過身,麵對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它要有屬於自己的意義,能夠蘊含哲理,讓人深思的意味才行,它必須是要有靈魂,而不是一具乏味的行屍走肉。”
“這才是這場研討會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