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這場追思會,並沒有強製要求學生參加。
然而如今來到這裡的人,卻仍舊讓可以容納三千人的大禮堂都塞不下,座無虛席。
這裡有他的學生,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同事,有他救過的病人,也有被這位老人資助著走出大山,想要最後看這位可敬老人最後一眼的人……
“多少有些悲哀吧。”
看著低聲哭泣的那些人,宋雨欣繼續說道:“他一生拯救了6273名病人,卻唯獨救不了自己。他一生幫助了136位孩子,卻唯獨幫不了自己的兒子。”
說完,似乎是察覺到陳歲久久不語。
於是微微揚起頭來,看向陳歲:“在想什麼?”
陳歲沉思片刻,看著死宅姐眼鏡框下平靜的眼神,突然一笑:“帽子真土。”
說完,便在死宅姐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轉身離開。
“哈哈哈,你說那個視頻啊,我昨晚看了。”
“蕪湖,下午沒課,兄弟們,隨我峽穀征戰!北伐!北伐!”
“薇薇你用什麼牌子的護膚品,怎麼感覺又變漂亮了?”
轉身走出禮堂,路上還能看到不少說說笑笑的學生,那股壓抑沉痛的氛圍頓時輕鬆了不少。
陳歲走在林蔭下,腦子裡想的卻是死宅姐剛才的那番話。
孫教授死的可惜嗎?
可惜。
但悲哀嗎?
陳歲並不這麼想。
在遊戲裡,活藥村的村民們因為苦於惡疾無良醫可治,因而愚昧而又迷信的釀就了一幕幕慘劇,疾病與死亡,是真真正正可以逼瘋一個人的。
他們都並非是天生的惡人,卻因為惡疾與痛苦逐漸變得扭曲。
兩隻起死回生手,一顆安民濟世心。
但願世間人長健,何妨架上藥生塵。
這或許並非隻是孫教授對於孫生塵的期望,也是對於自己的期望,以及一生的寫照。
或許死宅姐的那句話,應該這麼去看——“他救不了自己,但一生卻拯救了6273名病人。他幫不了自己的兒子,但一生卻幫助了136位孩子。”
這6273名病人,每一位都是病入膏肓的他自己,成了他生命的延續。
這136位孩子,每一位又都是他的孩子,成了他信念的延伸。
這樣的一生,或許艱苦。
但絕對稱不上悲哀!
若是世間沒有孫教授這樣的大醫,這些病人與孩子的命運將截然不同,一個孫生塵就能釀成這樣的慘劇,或許活藥村將不在成為一個空談……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醫學院的教學樓前。
高大的孫思邈銅像立在教學樓前,目光平靜深沉,舉起的手中蓄滿了雨水,在陽光下閃著剔透微光。
下麵的方碑上則是刀刻斧鑿的一小段話——
【世無良醫,枉死者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