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歲覺得自己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一些猜測。
不過這主持遺書倒是和山神爺的手劄，還有藥王的故事，麻娘娘的百家看香簿都一一對應上了。
不管是山神爺所見證的女帝殺兄弑父，還是藥王治病救人，又或是麻娘娘治病救人後瘋癲被格殺，所有的事件都可以在主持的遺書中找到隻鱗片爪。
不過。
讓陳歲最感興趣的卻是主持陷入癲狂這件事。
正好是天降神木，然後他開始遇到了和山神爺一樣的事情，都聽到了所謂的‘囈語’，開始變得神神叨叨。
說明天降神木就是導致修行路上出現詭異和不祥的因由。
然而不同的是。
【如今仙道神道佛道所有的修行之路都充斥著怪誕與詭異，有時我甚至難以分清是我在自言自語，還是有人在我耳畔呢喃囈語，或許我也差不多快瘋掉了……】
【靖天七十……？？？邪祀！怎麼敢！這幫愚民怎敢？！我要殺，把他們都……】
【我悟了，山神的權柄在於大山本身，若是將這大山中的一切都融為一體，成為活著的大山，或許我也能一窺那些道主真佛頂峰上的風采！】
【不！不對！有什麼在扭曲我的想法！我必須先……】
從山神爺的話語可以看到，山神爺一直的信念都格外堅定，直到被邪祀，蒙受眾生之毒後才陷入癲狂。
然而即便是在這種癲狂的狀態下，也依舊能迅速察覺到自身的不對勁，然後清醒了過來。
而主持呢？
【我在念經時，總覺得身體的血肉開始飛升，像是要化作佛陀，隱約間可聽到我佛大道傳頌，這是真的嗎？還是我逐漸瘋了？】
【而我耳畔的聲音越發清晰，然而我卻始終不知我佛真名，或許度化世人，挽救常世的重任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是被我佛選中的佛使。】
【渾身纏病，背生人麵瘡，饑餓交加，我的皮囊大抵是走到了儘頭，瀕死之際，我終於迎來了拯救，脫離了曾經的凡胎，也終於聽到了我佛的聲音。】
【我佛名為。】
【千麵。】
麵對這種聲音，他從最開始的堅定，很快就發生了動搖。
和山神爺的選擇背道而馳，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甚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主動去擁抱了這種癲狂的聲音。
是位格的不同嗎？
還是因為所處體係的不一樣？
四方俗神與大覺淨土……
陳歲思考了一下，覺得跟位格有些關係，但更有可能的反而是後者，因為他似乎發現了一些東西。
譬如眼下的情況。
佛陀是光芒，雖然無形無質，堅不可摧，但佛本身是需要信仰的，本身是存在信仰這種東西的，若是所堅信的東西崩塌，精神就很容易被扭曲？
而俗神是認知，雖然需要信仰，但其本身卻是無信仰者，反而隻有著對眾生的憐憫。
除卻香火信眾的信仰被汙染是硬傷以外，其實這種汙染根本無法動搖俗神本身的概念和認知？
雖然看上去俗神瘋掉的，隕落的很多，但其實大部分都是因為俗世凡人的潰敗和癲狂，因而從香火上才影響到了俗神本身？
陳歲如此猜測到。
隱約之間，他感覺自己似乎把握到了一些什麼脈絡。
為什麼俗神會隕落的如此之多？
為什麼俗神的信仰最先被打倒？
山神爺證明了，俗神完全可以扛得住這種汙染的，隻是信仰他的人太容易被針對了……
沒有了群眾基礎，失去了人民的力量，俗神就變得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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