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劃過墨一般的夜空,在老西營勁卒的圓陣之中炸開,絢麗得如同九天玄女撒下的仙花。隻是真正的仙花給人的感覺,必定是至美至好的,可今夜的花朵,給凡人帶來的,卻是苦難與煎熬。
萬物皆怕火,尤其是這從天而降,避無可避的火焰,縱然是老西營的勁卒,也不能做到,麵無表情地任憑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將自己吞噬。
“進攻!進攻!”王大誌跳將起來,一把從傳令兵手中搶過鼓槌,將那麵牛皮鼓敲得“咚咚”作響,“進攻!”
“呼!喝~”總旗官、小旗官得到命令,立刻高呼一聲,揮動自己的令旗,指揮隊伍前進。
然而這進攻之路並不平坦,一來天空中還有無處不在的死亡烈焰,二來王大誌剛才布下的,是作困獸猶鬥用的圓陣,此陣可抵禦來自四麵八方的進攻,但偏偏不能用於進攻。因此,要想將三千老西營勁卒的戰鬥力發揮到極致,軍漢們就不得不冒著漫天的火箭,來完成變陣。
臨敵變陣,向來是大忌,因為在變陣的過程,恰恰是軍陣抵禦能力最弱之時,要是敵人趁機發動進攻,後果將不堪設想。
“咚咚—咚咚咚咚—咚!”
官軍的戰鼓,擂出了萬馬奔騰之勢,那麵氣吞萬裡的“漢”字大纛,竟也隨著鼓聲,徐徐前壓。大纛尚且如此,何況是陣中的其他兵士?登時圍在老西營前、左、右三側的上萬官軍一並向老西營黃巾軍施加壓力。
其中,最大的壓力,來自黃巾軍的左翼,因為那裡聚集著的,是兩千鐵甲步兵。
“親隨!隨我攻敵中軍!”王大誌扔掉鼓槌,長槍一舞,槍尖上的紅纓立刻開出了一朵妖豔的牡丹,同時他雙腿一蹬,身子便“咻”的一聲,向前衝了四五步。
王大誌有三百親隨,這三百人儘是老西營三千勁卒中的佼佼者,且人人披鐵甲,執利刃,用以一當十來形容,也不為過。
當下,隻見三百親隨排成一個箭形,箭頭最前端便是體壯如牛的王大誌,緊隨其後的,是三十名身高九尺,如鐵塔一般的壯漢,這三十一人就像一把鋒利的錐子,不費多少力氣,就刺穿了迎麵而來的官軍盾牆。
公孫瓚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驚色。因為為了衝垮黃巾軍的兩翼,他已經將中軍之中戰鬥力最為強勁的兩千鐵甲步兵派到了右翼,而現在護衛中軍帥旗的,隻不過是兩千一百輕甲或無甲刀兵、弓兵,雖說人數是黃巾軍漢的七倍,可戰鬥力卻委實令人不敢恭維。
王大誌將鐵槍舞得如同盤遊的龍蛇,槍風呼嘯聲聲。槍頭如毒蛇信子般吞吐不定,記記不離要害,槍尖所到之處,鮮血在飛濺,殘肢在翻飛,屍體在翻滾。那兩千餘輕甲、無甲官軍士卒哪裡頂得住這攻勢?轉瞬之間便“呼呼啦啦”地倒下一大片,餘下的也人人膽顫、個個心驚。
勝利的天平,在這刹那間再度開始搖晃。
“就沒有人能夠擋住他嗎?”公孫瓚終於沉不住氣了,大聲喝道。
可回應他的,卻隻有王大誌手中鐵槍那“呼呼”的風聲,以及身形慢了一點而慘死槍下的兵卒臨死前的哀嚎。
甲騎具裝若在,我又何懼此賊?梁禎悻悻地看著如入無人之境的王大誌。
我二弟三弟但凡有一人在此,也輪不得此賊張狂。劉備盯著正在陣中左衝右突的王大誌,握著馬韁的左手,緊了又緊。
但梁禎麾下的五十甲騎具裝,現在全在黃巾軍的圓陣後方,等著堵截“落荒而逃”的王大誌,而關羽和張飛兩員虎將,則全在黃巾軍陣的右翼,指揮軍馬向黃巾軍施壓。一時之間,竟是誰也脫不開身。
“騎都尉莫慌,待某去取他首級!”正在大夥都遲疑不前的時候,一人站了出來,用深沉而高亢的聲音喝道。
眾人一看,但見說話之人生得身長八尺,濃眉大眼,闊麵重頤,再配上一裘白袍,端的是威風凜凜。
隻見那少年將軍手中銀槍一挺,便孤身殺入陣中,銀光一灑,王大誌右側的那黃巾軍漢胸口便已血如泉湧。王大誌一驚,立刻棄了麵前的軍士,舞槍來戰少年將軍。但見銀槍鐵槍如雙蛇並舞,吐信張牙獠四周。
隻看得四周上千軍士瞪目結舌,一時之間,竟忘了廝殺。
王大誌的親隨哪裡肯給少年將軍威脅到他們主將的機會?一見王大誌三招五式之間戰少年將軍不下,便立刻圍了上來,刀槍齊舉,要將少年將軍斬作數截。
“待某去助這位壯士一臂之力。”梁禎見狀,飛身下馬,寒光一閃“霜”字刀便已出鞘,幾個箭步便殺至黃巾軍漢麵前,“嘶嘶”兩聲,便殺退兩個正欲從後方包抄的黃巾軍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