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命關天豈兒戲(一)(2 / 2)

後漢長夜 十年臥雪 5139 字 3個月前

“在後房。”

“那,我們吃完飯,過去看一看?”

出乎梁禎意料,左延年的臉色,竟然有些許為難之意。

“隊長,可是有甚難言之隱?”

左延年長歎一聲,片刻,才道:“梁障尉一腔熱血,屬下是實在不忍,冷了你的心啊。”

“呃……此話是何意?”

“梁障尉可是從雒陽而來?”

“啊……哈哈,左兄,梁某家在揚州。”

左延年撫了撫下巴,微微點了點頭:“梁障尉,這幽州邊地,可遠比不上江南吳鄉啊。”

梁禎一個勁地點頭,這點他也是深有感觸,因為,這令支縣,跟真梁禎記憶中的家鄉,可是真的差太遠了!吃過飯後,輪值的戍卒負責收拾、洗刷餐具,而其他的人,也各自散去,左延年則領著梁禎,往那“後屋”走去。

此時的天空,不比後世,有城市中徹夜不息的霓虹燈,將天空染得半黑半白。而是像夜晚處身於一間門窗緊閉,且拉上了全部窗簾的房間中一樣,找不到一點的光。即使是打著火把,也隻能看見幾步之遙的路,這還得多謝那厚實的積雪,要不是它們,隻怕這能見度,會更低。

後屋是一間遠離其它木屋的大木屋,伶伶仃仃地立在銀裝素裹的灌叢之中,隻在門口,懸著兩個熊熊燃燒的火把,遠遠看上去,就似一間鬼屋。鬼屋的門,虛掩著,裡麵隻漏出些許微弱的亮光,剛到門口,變能感覺到,一陣帶著血腥之氣的陰風,梁禎直打了兩個寒顫,渾身上下,都豎起了雞皮疙瘩。

左延年剛推開門,就聽見了幾聲呻吟,氣若遊絲,估計這聲音的主人,也是不久於人世了。左延年將手中的火把插在木屋左牆的中間,梁禎則在右牆上,找到了另一個插火把的地方。兩個火把一插好,這屋子中的黑暗,登時被驅散了不少。

但這暴露在亮光下的場景,卻是觸目驚心!

遍地的膿血與汙物之中,滿是老鼠與蟑螂的屍體,被這些東西包圍著的,是兩張破敗甚至有黴點的木通鋪,通鋪上,或坐或躺著十來個麵容憔悴的傷卒,傷卒身上蓋著的,全是黴黑的“破布”。甚至連木屋裡的空氣,散發著的,也全是腐臭的味道。

除了傷卒外,這房中,還有兩個沒事的戍卒,他們估計是跟梁禎他們前後腳來的,有個正捧著一隻舊木盤,似乎是準備出去打水,以便替親友擦拭身體。

“軍醫呢?為什麼不送回縣城救治?”梁禎下意識地吼了出來。

“梁障尉,我叫你彆來的。”左延年語氣平緩得近乎麻木。

梁禎聽左延年這麼說,再加上也喝了不少酒,心中的火,不由得熊熊燃燒起來:“怎麼就這麼對待他們?那以後,誰還肯替國家出力?”

他雖然也知道,這古代不能跟後世相比,但就算沒有軍醫院裡醫術精湛的軍醫,明眸皓齒的小護士,再怎麼說,也得派個郎中來啊?哪像這樣,這不明擺著,就是讓傷卒等死嗎?

“梁障尉,屬下隻是一個隊長,這傷卒之事,得聽公孫縣尉安排。”

“誰?”梁禎有點不敢相信,那白天看

上去很是平易近人的公孫貴,竟然會作出這等置傷卒性命於不顧的事來!

“我要去找他!我要親口問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待兄弟們!”梁禎怒發衝冠,借著酒勁,就要衝出木屋,要不是左延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估摸著這梁禎真敢策馬而去。

“梁障尉,聽屬下一句勸,想在塞北活,血首先要冷。”

“你放開!放開!放開!”梁禎掙紮著,但怎想,這左延年的手勁,不是一般的大,梁禎掙不開,情急之下,竟然舉起拳頭,就要去打。但這左延年卻甚是靈敏,左躲右閃,竟然避開了梁禎的每一拳,梁禎喝高了,使不出幾拳,就將自己給弄得站也站不穩了,左延年順勢一推,將他抵在木屋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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