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運數杳渺誰能知(十二)(2 / 2)

後漢長夜 十年臥雪 5755 字 3個月前

黑齒影寒似乎也為梁禎的笑容所感化,臉上的憂鬱之色,也褪去不少。

第三天中午,兩人看見了連綿且高聳的邊牆。

“我終於回來了。”梁禎在馬上張開雙臂,高聲叫喚,一點也不怕風會將他的聲音,傳得很遠,很遠。

黑齒影寒卻是臉色一變,此前的種種憧憬,在見到邊牆的那一刻,便瞬間化為烏有。

“等……等……”

“啊,怎麼了?”梁禎趕忙勒住馬,“前麵就到了。”

“我……我……”沒了麵具的“保護”,黑齒影寒的一切表情,都被梁禎看得一清二楚,很明顯,她在怕著什麼。

梁禎當然知道她在怕什麼,因為這邊牆,對於漢人來說,就是一道堤壩,將遊牧民族擋在外麵,護得自己安全,可對於遊牧民族來說,一旦入內,便意味著陷入農耕民族的包圍之中,能否全身而還,就全看昆侖神如何想了。

“你決定吧。”梁禎將馱馬的韁繩舉高,馱馬受拉,走近了點,“它身上,大約還有三天的乾糧。無論你怎麼選,我都會陪著你。”

“進去吧……”儘管梁禎如此說,但黑齒影寒知道,正如挹婁向導所言,選擇權,從來就不在她手上,“不進……都會死……”

梁禎讓黑齒影寒牽著兩匹馬留在原地,自己則解下彎刀,將雙手舉高,一步步地走向不遠處的邊牆。

“我是護烏桓中郎將宗員麾下文書,梁禎,年初奉命出塞,現還塞複命,還請開門!”風聲,將梁禎的話,傳得很遠很遠。

片刻之後,有戍卒登上邊牆上的望杆,遠遠地眺望著遠處的情況,以確認來人的身份以及遠處是否有埋伏。

梁禎等了大概一刻鐘,邊牆的門,才緩緩打開,從裡麵列隊跑出一隊戍卒。帶頭的,不是彆人,正是葫蘆身材的章牛。

“啊,哈哈哈!哥哥,你可算回來啦。”章牛一把摟住梁禎,接著眉頭一皺,退開兩步,“瘦了啊,等今晚,我給哥哥燉隻野雉。”

“哈哈哈,那就,多謝兄弟了。”梁禎也張開雙臂,跟章牛抱在一塊。

“咦,哥哥,那人是?”敘舊歸敘舊,該做的正事章牛可一點沒落下。

梁禎皺起眉頭,回頭看了一眼,神色哀傷道:“跟我一並出塞的兄弟。唉。”

章牛的臉上,也泛起愁雲:“就……就剩一個了?”

梁禎點點頭,拍了拍章牛的左肩:“所以,哥哥才不願意帶你出去。”

“哦。”章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後像想起什麼事似的,手一指上障的方向道,“哥哥,新來了個障尉,按例,我得帶你去見見他。”

“哦,那是自然。”

梁禎與章牛並肩往回走,至於黑齒影寒,自有戍卒接去休息。當然,梁禎有點擔心她會露餡,但他卻想不出一個能避免黑齒影寒與眾人接觸,而又不會令人生疑的辦法。

新來的障尉自稱姓公孫,是個白臉年輕人,骨架寬大,臉永遠是繃著的,說話時,也總不自覺地用鼻孔對著彆人。

儘管這個公孫障尉第一眼就讓人很不爽,但梁禎還是做足了禮節,行禮道:“在下梁禎,乃護烏桓中郎將文書掾,年初奉宗將軍令出塞,現事畢歸塞。”

“可有憑證?”公孫障尉非但不起身還禮,反而冷著臉打起了官腔。

梁禎強壓下心頭的不滿:“回障尉,腰牌已在途中遺失……”

“啪”本就脆弱的炕桌在公孫障尉的奮力一擊下,徹底化為碎片:“大膽,你想誆騙我耶?”

這無理取鬨般的質問,哪怕梁禎有佛祖一般的心性,也該怒火熊熊了。

“障尉,這,哥哥是前任障尉,去年方調入宗將軍帳下,這點,我們幾個都能作證的。”一旁的章牛也看不下去了,左手抓著右手的拳頭道。

“我隻認腰牌!”

章牛“呼”地吹氣嘴角的胡子,眼睛瞪得如拳頭般大,看著就要拿出“看家本事”來掙個輸贏。

梁禎怕章牛吃虧,趕忙強壓下心中的不滿,搶在章牛開口前道:“回障尉,按律,在下自當修書一封,想必五日之內,宗將軍便能辨明真偽。”

“你少拿宗將軍來壓我!我告訴你,若不能證實真偽,我天漢,自有律令在此。”公孫障尉惡狠狠地給了炕緣一錘,神色異常不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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