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城門,梁禎便覺得肩膀上傳來一陣涼意,低頭一看,原來是一片雪花落在肩上,六角形的雪花已經融了一半,另一半卻依舊晶瑩剔透。
下雪了!梁禎心中一喜,抬頭一看,隻見:長空雪亂飄,改儘江山舊。仰麵觀太虛、疑是玉龍鬥,
沒想到,我還能看見如此雪景。梁禎笑著笑著,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自己摟住黑齒影寒,坐在青石板台階上觀雪時的模樣。她應該,也很喜歡雪吧?
“嘚嘚”雪花中,兩匹快馬載著三個騎士衝進了臥虎山地界。
雪日的臥虎山,也彆是一番景致,但見漫山銀裝、古木素裹,一條玉帶,點綴林間,走近一看,原來是結冰的溪流。
山路並不適合跑馬,於是三人紛紛下馬,徒步上山。沒走進步,卻聽得半山腰中一陣喧鬨,喧鬨聲中,似還有兵刃碰撞之聲。
不好!
那村莊可就在半山腰,萬不要出了什麼事情。三人立刻抽刀控弦,弓腰直往山腰衝去,一個是為了救老娘,一個是為了救戀人,另一個,則是為了儘己責。
章牛對這一帶的地形最熟,因此他走在最前,但他卻沒有走大路,而是一頭鑽進了林子裡,林中的地麵崎嶇不平,但他卻是如履平地。梁禎和單沉都有點喘不上氣了,可章牛卻依舊像不知疲倦似的,在前麵狂奔。
跑著跑著,耳邊的兵刃聲卻忽地停了,三人一驚,同時停下腳步,卻隻見樹林儘頭,竟有煙霧彌漫開來。
“村子著火了。”章牛驚呼一聲,加快腳步。
“怕不是……有……有人縱火。”梁禎在後麵叫道。
說話間,三人已經竄至樹林邊緣,隻見約有上百人,圍著兩間被熊熊烈焰所包圍的茅草屋,正在竊竊私語,茅草屋前,立著兩排批頭散發,頭裹黃巾的持刀壯漢,壯漢們身前,築著一隻土壇,壇上站著一個身著藍色道袍,手執九節杖,披頭散發,以黃巾裹頭的中年道人。
中年道人麵前,立著五個肩扛長刀的壯漢,壯漢們也是披頭散發,頭裹黃巾。他們麵前,則跪著五個人,無不灰頭土臉,衣著淩亂,其中兩人的衣衫,已被鮮紅染紅。
中年道人張開雙手,嘴中念念有詞,而人群的情緒,也很明顯地,隨著咒語的節奏而起伏著,約片刻之後,左手邊第二個肩扛長刀的壯漢像抓小雞一般,將身前跪著的那人提了起來。
梁禎大吃一驚,因為相距雖遠,但他依舊一眼便認出,這人不是彆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黑齒影寒。
此時,中年道人身後,忽然閃出一個小孩,小孩高舉著一套絳紅色的衣裳,人群見狀,更加激動了。更有甚者,開始向黑齒影寒投擲石子與菜葉。而黑齒影寒對此,卻是全然不覺,一副已經氣絕身亡的樣子。
“娘!”章牛忽然低聲咆哮,他從那五個人中,認出了章阿柳。
梁禎發現,自己的大腦此刻,竟是出奇的清晰:“兄弟,繞到他們左邊。”
接著他又對單沉道:“兄弟,你去右邊,一就位就朝那個拿九節杖的放箭。然後,專射他們的伍什長。”
“殺出來的時候,要裝出一副指揮兵士圍剿的模樣。”
“道童要活的。”
“諾。”
“諾。”
梁禎自己,則躡手躡腳地摸到人群最後,眼神恨不得能夠凝聚成劍,以便一劍刺死那個提著黑齒影寒的壯漢。
“咻”長箭如同遊走的黑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穿了中年道人的脖頸。
“官軍在此!爾等賊子還不束手就擒!”梁禎咻地一聲站起來,大聲喝道,“大石,帶人去左邊包抄!”
“老李,堵著後路!”
茅草屋左手側,章牛也舞起雙斧,如同一隻撞入羊群的猛虎,在那些個裹著黃巾的人中,亂砍亂殺。
圍觀的人群登時大驚,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下亂竄。梁禎看在眼裡,卻並不急於行動,而是一味地指左指右,像極了一個真的擁兵兩百的軍候。
中年道人的倒下,著實令黃巾漢們亂了手腳。好在他們的頭領腦子靈光,當即高聲整隊,他的鎮靜,給了黃巾漢們很大的鼓舞,他們不再慌亂,而是慢慢地向土壇靠攏,並且分出兩撥人,一撥攻擊衝殺進來的章牛,一並竟緩緩向前,欲圍攻裝模作樣的梁禎。
梁禎大吃一驚,趕忙後退,他雖自信於自己的刀法,卻也沒有狂妄到敢隻身殺進敵叢的程度。
“章牛,後退!”梁禎高聲喊道,他要將章牛叫回來,然後跟他肩並肩地殺進去。
但黃巾漢們仿佛猜透了梁禎的企圖,當即轉變方向,準備截在梁禎與章牛中間,要是他們成功,梁禎三人的處境,將有被各個擊破並圍毆致死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