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禎的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在剛才的交手中,他已經摸清了賀三才的底勢,賀三才確實有萬夫不當之勇,武藝也頗為精良,可是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陷——他的招式,太有規律了,永遠都是左虛右實,左防右攻。
眼看著賀三才左手的骨朵就要敲到跟前,梁禎猛地出招,狠擊他左手的骨朵,賀三才的左手本就是準備防守的,因而瞬間施力抵擋,怎知,梁禎刀鋒一變,刀口直撲他右手的骨朵而去。賀三才的勁力,早就用在左手上了,因而根本擋不住梁禎的攻擊,被梁禎一擊擊飛。但梁禎卻手腕一轉,借著兵刃相撞時產生的慣性,讓刀刃直撲賀三才的脖頸而去。
“嘶”
一絲殷紅從賀三才甲衣領口上方約一寸的地方流出,隱隱可見的一條紅線從他喉嚨凸起處飛快地向脖頸兩邊蔓延,接著變粗變大,猛然間彙成一道紅色的溪流噴薄而出。
賀三才的雙眼,瞪得比車輪還要大,青色的臉龐上,寫滿了驚訝與不甘,他緩緩地舉起左手的骨朵,不死心地做了個砸的動作,可那骨朵卻立刻脫離了他的掌控,落在血色的積雪上。
“護旗!”好幾個目睹了這一幕的黃巾軍漢從丹田中爆出一聲怒吼,接著各式各樣的武器便不由分說地往梁禎身上招呼。
一朵接一朵的血紅從梁禎手臂上、大腿上升起,將他絳紅色的軍衣塗抹得更加鮮豔,就如一個濃妝的女子一般,娓娓動人。
“哥哥!”章牛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雙斧不斷地舉起又落下,可他跟梁禎之間,卻就像隔了一道無形的牆一般,他能看見梁禎,能夠感受到梁禎的危機,卻無論如何努力,也接近不了梁禎分毫。
又一把長刀,劈中了梁禎的腹部,梁禎“噗”地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也被這長刀的勁力,帶著轉了半圈,然後,就像許許多多死在他刀下的人一般,如同秋冬的枯葉一樣,緩緩落地。
“嘚嘚”意識失去之前,梁禎似乎聽見了馬蹄聲,而且,不止一騎。
如果有人想知道,看著煮熟的鴨子飛了,心中是什麼感覺。且他問詢的對象是相三臣,那他一定能夠得到一個最準確,也最真實的回答。
相三臣就在浭水東岸,看著自己部下的勇士,殺進了官軍的車陣,將官軍不斷壓縮至將旗之下,然後看著年輕的官軍司馬,在垂死掙紮,雖然他讓自己折了結拜兄弟賀三才,可畢竟,他已經被砍翻在地,浭水西岸的敵人,終於被擊潰,土垠縣,也終於向自己敞開了懷抱。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浭水西岸,忽地煙塵四起,殺聲震天。喊殺聲中,一支甲胄整齊的軍隊就像風暴一般,朝河畔席卷而來。
這支軍馬,當先一員大將,身高七尺五寸,麵如冠玉、雙耳垂肩,手舉兩口寶劍,大將身後,一左一右跟著兩員虎士,左邊那人,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麵若重棗,唇若塗脂,手執一把長戟,右邊那人,身長八尺,豹頭環眼,漢頷虎須,吼起來時,聲若巨雷,使一把丈八蛇矛。
這三人,就如一顆鋒利的釘子,一碰到外圍的黃巾軍漢,便紮進去五六丈,跟在他們背後的軍健,更是個個如狼,人人似虎,敢擋者無不粉身碎骨。
黃巾軍漢的主將,早被梁禎斬了,他們之所以堅持住沒有敗退,也是因為看見,官軍已經沒幾個人了,勝利已在掌中,可現在,卻又橫橫殺出這麼一支生力軍來,這巨大的心理落差,瞬間就擊垮了大部分黃巾軍漢,他們紛紛丟盔棄甲,一如昨天那樣,逃回浭水東岸。
“哪來的豎子!”相三臣引天長嘯,氣得臉色蒼白如雪。
“總旗官,官軍士氣正盛,還是暫避鋒芒為妙。”波護旗趕忙拱手勸諫,生怕相三臣在狂怒之下做出些不理智的事來。
“波護旗,你且領本部兵馬,在橋頭列陣,擂鼓吹號,莫要讓官軍能喘氣半刻。”相三臣摸著胸前的甲胄,蒼白的臉,慢慢地恢複了一絲血色。
“諾!”
相三臣領著一眾灰頭土臉的兵卒回到了大寨,他們已經被卡在這浭水東岸一整天了,雖有兩萬之眾,可就是奈何不了對岸的數百官軍分毫。這不僅打亂了王大誌的部署,更打擊了黃巾軍漢們原本高昂的士氣。
“總旗官,劉護旗求見。”相三臣剛一臉煩悶地坐在帥位上,守在門外的親兵便掀門而入。
“讓他進來。”
小白臉劉凡塵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出身於代國一個富貴之家,年少時曾經讀過七八年的經書,加冠後又曾在幽冀遊曆兩年,更跟渠帥王大誌是同鄉,故而頗受渠帥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