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張寶並沒有接受大哥的說法,但也照做了,因為他確信,大哥現在走的每一步棋,在或遠或近的將來,都會有出乎意料的收獲。
“報,天公將軍,神上使張曼成來報。”一個披甲漢擦著張寶寬大的肩膀,擠了進來。
張角一手奪過披甲漢捧著的軍書,一邊攤開一邊用眼神示意披甲漢退下。
這是一封捷報,上麵說神上使張曼成在南陽大破官軍,殺死南陽太守褚貢。捷報發出時,荊楚黃巾軍已經有七萬之眾,隻待波才、彭脫率領的兗、豫黃巾軍攻下潁川、汝南兩郡,並可一並向雒陽進發。
要換做平常人,估計早就歡天喜地地做起打進雒陽當皇帝的美夢了。但張角沒有,因為他是這三百多年來,頭一個以一己之力,撼動整個天漢的人,要沒有超乎常人的敏銳與冷靜,估計在傳教的頭幾年,就被官府處死了。
因為,在一個時辰之前,他安插在關中的斥候,替他傳回了一個消息——騎都尉曹操率領六郡新征騎士五千,已經抵達潼關。
彆看這五千人隻是新卒,然而這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六郡,由於靠近胡地,故而其民勇武善戰,是天生的戰士,在漢朝五百多年的曆史中,六郡良家子,便一直是禁衛北軍的兵源,其強悍,可見一番。
彭曼成、波才、彭脫跟他們對上,勝負會如何?張角越想越不敢肯定,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選擇在今年起事,是不是太倉促了些,是不是被漢軍去年在夫餘地的慘敗所蒙蔽了,乃至於,忽視了自己的敵人,究竟是一頭怎麼樣的龐然大物。
張角越想,腦子就越亂。最後他猛地抽出腰間的寶劍,對準桌案猛地一劈,似乎是要將這桌上成堆的文書,並它們所帶來的全部煩惱,一一斬斷。
張角頭腦發脹的時候。他最大的對手宗員,正為自己找到了破局之法而暗自高興。
自解了薊城之圍後,宗員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來研判當下的局勢。幽州黃巾主力,已經南下冀州,留在幽州境內的,隻有百千人一股的殘卒。因此,宗員將目光,投向了“首義”之地冀州。
但從幽州進入冀州,並不容易。因為,張角在緊鄰幽州的常山、博陵、安邦、渤海四地都布置了兵馬,這些兵馬多是王大誌的舊部,他們對幽燕故土,懷有極深的感情,極有可能會拚死作戰,因為王大誌一定會向他們灌輸,一旦後撤,此生此世便再難回故園的思想。
在突破這第一道防線後,橫在宗員麵前的,是由重兵把守的第二道防線,這道防線,以首義之地钜鹿—清河為中心,向東西擴散。這兩道連綿數百裡的防線,就如同兩根絆馬索,雖做工不甚精良,但也足以將宗員的涼州騎士絆倒在地。
就算突破了這兩道防線,宗員軍還要應對接下來的第三場惡戰。張角在趙國的都城邯鄲,屯駐了五萬大軍,這五萬兵力,南下可支援正在鄴城一帶跟北軍五營對峙的神上使張程。北上,便可支援钜鹿—清河一線的黃巾軍。
哪怕宗員能趕在這五萬大軍行動之前,打穿钜鹿—清河防線,疲倦不堪的官軍,也必定不是這五萬養精蓄銳的黃巾軍的對手。
想到這裡,宗員的嘴角,忽然浮起一絲冷峻的笑容。作為對手,張角是合格的,他知道宗員麾下的涼州騎士最擅長穿插突襲。因而他的所有布置,都是圍繞如何拖住宗員軍的腳步,消耗宗員軍的體力,最終達到圍而殲之的目的。
然而,作為將領,張角,似乎並不合格。因為,他太過認“死裡”,他的布防,呈現出西重東輕之態,而這恰恰給了宗員機會。
“我們將全力攻擊渤海之敵,然後直插南皮,再逆洪河而上,經衛水,到淇水,到鄴城,與北軍五營彙合。”宗員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在巨大的輿圖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這條弧線,足夠將整個冀州,囊括進去。
戲慈悲狂笑不已:“沿途有不少郡縣,還在我們手中,補給充足,如此一來,我們便可拋棄輜重,輕裝前進。哈哈哈,想想都覺得刺激!”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先解決一件事。”
注1:東漢末年冀州人口為五百八十萬。幽州人口為二百四十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