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禎盯著吳明智稍顯錯亂的眼睛:“今天,在下讓四郎去貴府,給令尊請安,卻被告知,令尊病重。”
“哈哈,令尊身體,確實欠安,但這黃巾圍城,卻是迫在眉睫,令尊無奈,隻得讓某來知會司馬,還請司馬,救我徐無父老一命啊。”
“你說蛾賊欲與苗家裡應外合,可曾探知時間、地點?”
“在下會繼續探知,一有情況,當立刻回稟。”
“此事若屬實,便是大功一件,在下定會擬成奏記,向使君陳述吳家之功。”
吳明智立刻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不敢不敢,在下也是為國分憂而已。”
送走吳明智後,梁禎立刻找來馮良、鄧遠、以及黃巾俘虜出身的參軍李元峰商量對策。
鄧遠建議,應該立刻率軍進入徐無縣城,同時令徐無城中的豪門大戶出人出力,協助加固城防,同時囚禁苗元一家,以免他們真的裡應外合將徐無縣給奪了回來。
李元峰則表示擔憂,因為徐無縣城已經在半月前被相三臣的殘兵洗劫了一翻,大多數人家,都是一貧如洗。至於那些真正掌握著財富的大戶,要麼像吳老爺一樣,財產、資源都在城外的堡塢中,要麼就是門堅牆固,彆說黃巾軍了,就連雲部的官軍,怕都攻不進去。而要這些人出人出力,弄不好,城中就要先打起來。
馮良比較讚同李元峰的說法,他的建議是先分派一部分的兵力進城防守,另外派人把守徐無城外的幾處要道,爭取在城外消滅可能存在的黃巾軍。
而對於苗家,三人都說,既然有嫌疑,就應該儘早控製起來,不能讓他們走漏風聲,或者在城內搞出什麼亂子來。
梁禎沒有立刻表態,而是去找因被降為隊長而不能參加高級會議的黑齒影寒,問了她相同的問題。
“先禮後兵,禮是政治。既是對敵人,也是對自己人。”黑齒影寒說到了梁禎的心坎裡,“有的人當私鹽販子,當到整天提心吊膽,唯恐哪天被官府拿了去。但這苗元,卻能夠安坐徐無城中,有高牆深院的豪宅。動他,就得做好被人動的準備。”
“他的人脈,該不會去到薊城了吧?”梁禎苦笑道,如果真是那樣,那這苗元的能量,可就比他這個雲部司馬還要大了。
“我不知道。”
黑齒影寒新洗了澡,因而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清香,但這往日令梁禎“心曠神怡”的香氣,此刻卻直叫梁禎坐立不安:“那我們怎麼布防?總不能又防著前麵,又防著裡麵吧?”
黑齒影寒托著下巴在房間房間中踱了一會:“你不覺得,吳明智的說辭,漏洞百出嗎?”
“漏洞百出?”
“嗯,相三臣為什麼要在虎子鄉跟我們交戰,就是因為沒糧了。劉凡塵隻是僥幸得脫,卻依舊沒能搶到糧食,沒有糧食,他的部下定會一哄而散。哪怕他借著徐無橫征暴斂的機會,拉起了一夥人,現在要做的,也不是奪取徐無城,而是那幾大家族的堡塢。”
梁禎一拍手掌:“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隻有幾大家族的堡塢裡麵,才有足夠的糧食來養活這些人。但這麼說的話,吳明智這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黑齒影寒峨眉微彎:“吳老爺真的是一病不起了嗎?”
“嗯?”梁禎一聽,登時警惕起來,“我記得你說過。吳明智一直在暗中跟吳老爺作對,如果這個猜測不錯的話,這整件事,便有可能是吳明智的陰謀。”
“他想要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兩人異口同聲道,接著都用略顯驚訝的眼神,看著對方,“你也這麼想?”
梁禎意識到:吳明智在謀劃一件大事,一件大到隻有對蛾賊的恐懼,才能夠讓人暫時將它的威脅放到一邊去的事。而且這事成功與否的關鍵,很可能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雲部,又一次,站在了風暴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