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配。”曾經的禦前靈侍伸手扶住了梁禎,免得他摔倒在地,致使威嚴儘失。
“那這……這些究竟……究竟是什麼人?”
“鮮卑約圖烏部。”黑齒影寒手中抓住一支箭,這箭正是射中馮良的那一支,“被昆侖神詛咒的部落。”
“怪不得如此強悍。”梁禎捂著胸口,腦海中又不禁回想起,剛才的血雨腥風,他突然想起,如果自己站得近一些,又或者是自己下令撲殺這幾個狄寇,那會不會死的人,就是自己了?
“你……”黑齒影寒臉色一變,但好想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將剩下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一個約圖烏部的戰士,因為睡得死了些,起床時晚了一步,導致不能像族人那樣光榮地戰死,而淪為可恥的俘虜。而雲部的兵卒都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已抒發胸口中的惡意。
梁禎製止了他們的拳腳,因為無論是他還是黑齒影寒,都需要從這名俘虜的嘴中,得知一些情況。
但在審問時,又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因為這名俘虜,無論梁禎如何勸說,都不肯回答任何問題。梁禎敢肯定,黑齒影寒有一萬種方法,讓他開口,然而黑齒影寒卻像突然失去了自主意識一樣,除了將梁禎的問題翻譯給俘虜聽,又將俘虜粗暴的回應“委婉”地轉達給梁禎外,就沒有再多說過一個字。
“跟我講講約圖烏部吧。”梁禎跟黑齒影寒並排走到戰場外,遙遙地看著正在清理戰場的兵卒。
“那裡的男人,從小就被女巫詛咒,這樣他們就不會感覺到痛苦,更不會畏懼死亡。十歲那一年,部落的長老會將他們三個一組扔進羊圈,隻有一個人,能夠活著出來。”
“活著出來的人,將被國師再次詛咒,從此以後他們將成為行屍走肉,活著的唯一意義,就是替鮮卑可汗鞭撻四方。”
“這……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邪門的東西?”
“這種巫術,來自西域。”黑齒影寒聳肩一笑,“起碼我見過的,都這樣。”
“難道,鮮卑可汗就在這附近?”梁禎看了看那幾句被扔到一邊的敵屍,臉上的神色,還是難以置信。
“這些是失敗者。”黑齒影寒冷吭一聲,“沒有資格被詛咒。”
“你能讓他開口嗎?”梁禎拋出了核心問題,“我想知道,他們在這附近,還有多少人?都在哪。”
“你還想跟他們打一場?”
“這裡是天漢的土地,他們敢來犯,就得死。”
黑齒影寒就像一個行將入木的老人,無論梁禎說得多麼動情,都不能讓她熱血重燃:“再多五十個,死的就是我們。”
“那就殉國。”梁禎脫口而出,能如此輕快地說出這句話的,要麼是未經戰事的小年輕,要麼是已經知道自己為何而戰的百戰老卒。
這時,戰場也清理完畢,這一戰,官軍一共繳獲九十六匹馬,其中健馬五十一匹,此外,還有大量的糧食,布帛,解救被擄百姓八十餘人。
“想要跟他們打,隻能靠騎士。”黑齒影寒撫摸著一匹黑色的健馬,她似乎天生就跟馬玩得來,那匹剛才還一直噴著粗氣的黑馬,竟然慢慢地安靜下來,最後竟然還低下腦袋,眨了眨柔光閃閃的大眼睛,溫順地任她擺布。
梁禎抬頭遠眺,看著遠方金色的草原:“代國是個很好的養馬地,但編練騎士,需要很多錢,以及很多年,我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時間。”
“不用,因為最好的武師。”黑齒影寒回過頭,看著站在自己側後方的梁禎,“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