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兵仙韓信曾以筷畫格,以竹為兵,來教習用兵之道。由此“象棋”這個遊戲便開始流行起來。
袁紹也愛下棋,但相比起木作的棋盤,竹作的棋子,他更喜歡在名為“天地”的棋盤上,以“眾生”為棋子,來與旁人對弈。而這一次,與他博弈的人,有兩個,一個叫波才,另一個叫彭脫——都是擁子十萬計的棋手。
“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長社城外,金甲藍袍的袁紹騎著一匹肩膀血紅的馬,看著焦黑一片的原野,已經蜷縮其中的焦屍,清澈而明亮的雙眸中,充斥著喜悅與哀傷,“白骨露於野,千裡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人斷腸。”
“少主,這一段要記嗎?”袁紹回頭一看,是兩眼黑白分明,且目光炯炯的家將袁長生。袁長生十歲那年因饑餓而暈倒在道旁,多虧遇到了時任執金吾的袁逢,這才撿回一條命,由於他生性機敏,袁逢就讓他給袁紹做了陪讀。此番,袁紹領軍出征,他自然也跟著來了。
“當然要記,這段話,我要原原本本地送到陛下案前,讓陛下看看,這群中官,是如何禍國殃民的。”
“諾。”袁長生笑了笑,這幾句詩,他肯定會寫到奏疏之中,不過嘛,保準像之前的每一次上疏一樣,沒出府邸就被袁隗給攔了下來。
長社城外,立著一麵大纛,大纛旁立著四麵帥旗,左邊兩麵分彆寫著“左中郎將”、“皇甫”,右麵那兩麵則寫著“鎮賊中郎將”、“朱”。
原來,沒等皇甫嵩領軍南下荊楚,朱儁便被合兵一處的波才、彭脫率領的黃巾軍打得大敗。皇甫嵩急忙率軍救援,怎知卻被兵多將廣的黃巾軍與朱儁一並圍於長社。
一時之間,戰局對漢軍極為不利,因為,朝廷派去兗州、豫州、荊州平定叛亂的軍隊,總共就四萬多人,現在都被波才、彭脫一口氣給包了餃子。這還得了?要知道,要是黃巾軍吞掉兩將麾下的四萬漢軍,虎牢關便徹底向黃巾軍敞開了大門。
就在這危急時刻,大將軍何進、中常侍高望一並上書,說大將軍府長史袁紹,少而清能,胸有甲兵,能帶兵解長社之圍。
漢帝尚在猶豫,卻又傳來官軍在冀州大敗的消息。一聽到這消息,偌大的宣室殿中,便隻剩下了群臣的抽氣聲。
漢帝無奈,隻好應允,令袁紹為騎都尉,率領五千六郡騎士,前去支援。
袁紹揮師在離長社五十裡遠的地方安營,然後帶著幾十家丁家將繞著長社轉了兩圈,他敏銳地發現,黃巾軍的營地旁,全是枯萎的草木。於是當機立斷,趁著一個西北風正盛的夜晚,發動火攻。火光之中,五千六郡騎士一並衝殺,將波才、彭脫的黃巾軍衝得七零八落,大敗而逃。
“義真公,公偉公。”袁紹跳下汗血寶馬,儘管已經極力擺出嚴肅的模樣,可那臉皮之下,卻依舊是蓋不住的春風得意。
“本初賢侄,多謝相救。”皇甫嵩和朱儁笑嗬嗬地拱手還禮。
朱儁摸了摸短須:“賢侄,你這火燒叛賊之計,讓我們兩個老東西是自愧不如啊。”
“公偉公謬讚了。小侄不過是托了陛下的洪福而已,若昨晚吹的是南風,想必公偉公、義真公亦可火燒叛賊,如此說來,小侄還是冒領了二公的功勞。”
“哈哈哈哈。”皇甫嵩和朱儁相視一笑,心中所想的亦是“後生可畏”這四個字。
長社一戰,袁紹率領的騎士斬獲三千餘,俘虜的黃巾軍士、軍眷更是不下三萬人,豫州黃巾損失慘重,不得不後退上百裡,以躲避官軍的鋒芒,這樣一來,戰爭的主動權,便又落到了官軍的手中。
三人入到城衙之中,分尊卑落座,敬過茶水後,皇甫嵩笑眯眯地開口問道:“不知本初賢侄今後有何打算?”
“小侄所率之兵,將還給伯玉兄指揮,小侄將返回虎牢關,協助大將軍拱衛京師。”
皇甫嵩和朱儁臉上,都閃過一絲驚訝之色,最後由朱儁開口問道:“本初賢侄,如今黃巾叛賊雖敗,但實力仍然強勁。賢侄為何要如此急於返回虎牢關?而不是跟我們兩個老頭子一塊肅清亂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