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點點頭:“張溫從高位忽然被撤職,心理落差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如果我們向他保證,事成之後,委他以要職,看他還如何推辭。”
商量好後,袁紹立刻換了一身白衣,戴著長劍以及一壇清酒前去拜會閒居在家中一年有餘的張溫。
張溫為官多年,財產一點也不少,因此雖說他已經“失業”一年有餘,但在雒陽的日子,那依舊是過得有聲有色的,不過他也有不少“隻求富貴而不得”的人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煩惱,那就是:閒出毛病了。
張溫是個野心和能力都很強的人,不然他也不會從眾多排著隊準備“孝敬”曹騰的人當中脫穎而出,並一步步地從縣長升至太尉。但俗話說:由奢入儉難。從太尉寶座滑落至今已經一年多了,但張溫卻依舊難以走出陰影,因此他家的仆人在見到袁紹時,還特意懇求他見到張溫時,要稱張溫為“張太尉”。
“在下袁紹,見過太尉。”袁紹記住了仆人的話,沒有讓仆人或是張溫難堪,當然在袁紹心中,對張溫的鄙夷,也多了幾分:切,拿得起,放不下的豎子。
張溫雖眯著眼,但卻依舊難以掩蓋雙目中那天生的虎狼之氣:“本初今日特意來拜訪我這閒居老頭,莫不是有什麼要緊之事?”
“正是。”袁紹點點頭,遞上一竹卷,輕輕地推到桌案中間,“本初和劉宗正,恰有一事,想求太尉幫忙、”
張溫一把取來竹卷,然而打開之後才發現竹卷是空的,上麵並無一字。
“蓋議郎大才,可陛下卻將他留在身邊,而不委以重任,實在是令人惋惜。所以,我等想請太尉上書陛下,委蓋議郎以重任。”
張溫到底是老江湖了,一聽這事,便擺出苦瓜乾般的臉:“唉,老夫閒居經年,早已不聞政事,本初啊,此事你還是另求他人吧。”
“唉,竟然太尉已看破紅塵,放下了功名利祿,過上了半隱的生活。那紹,也不好再打擾了。”袁紹說著,就要起身拱手告辭。
“哎,本初,這湯還沒上呢,何必這麼急著走呢?”張溫見情況不對,連忙出言挽留,“來,先坐,先坐。”
袁紹見狀,便重新坐了下來,但卻不再多開口,隻是彆過頭看著窗外的園林,大有隻等那熱湯一上,跟張溫喝過後,便立刻告辭的姿勢。
張溫一見,心中不由得著急起來,事關他也是五六十的人了,大半生的閱曆十分清楚地告訴了他一個硬道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而且,他現在也確實需要一個“舉主”的舉薦,來讓自己東山再起。
“好吧,本初你想讓老夫做什麼?”張溫一有了欲求,便再難擺出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了,身子往前一傾,低聲問道。
“蓋議郎久在西州,對西州事務甚是熟悉,如今官軍在西州接連戰敗,關中不穩,人心惶惶。太尉何不向陛下舉薦蓋議郎,讓其鎮守京兆呢?”
張溫嘴角一抽,因為涼州之所以全失,關中之所以在短短數年間幾次受到戰亂的威脅,追根到底,就是因為他中平二年的指揮失誤,導致帝國的三邊精銳以及州郡精華在當年的戰事中損失殆儘。要不然,韓遂哪有機會先殺邊章、北宮伯玉,後廢王國?
“馮方在司隸校尉這位置上也坐了許多年,該給他另謀一職了。”袁紹隨口說了句,然後便自個兒喝著新端上來的湯,不再跟張溫說話。
但張溫的心,卻已經蠢蠢欲動起來。畢竟,那可是司隸校尉啊!這是個什麼職務?就是十三刺史部之首,僅次於九卿的存在。不對,司隸校尉還掌握著除了西園軍及南北軍外,整個司隸地區的所有軍隊以及大量文官的舉薦權,其能量不可謂不大。
“京兆確實需要一名有勇有謀,能進能退的京兆尹。某遍觀朝堂,沒有比蓋議郎更合適的了。這樣吧,某後天就擬奏折,向陛下舉薦蓋議郎。不過嘛,某現在乃白身,恐怕就算願意進言,陛下也未必會聽啊。”
“太尉自然不會以布衣之身去進言。”袁紹笑了笑,算是隱隱答應了扶張溫上位司隸校尉的條件。
這邊,袁紹剛說服張溫上書,那一邊劉虞也跟張讓的人談好了條件。說也奇怪,劉虞跟張讓本是有仇怨的,怎麼現在卻忽然答應合作了呢?原來,劉虞左右一權衡,以自己和袁紹現在的實力哪怕再加上蓋勳的幫助,也段不可能將十常侍連根拔起,反而還會被十常侍抓住機會殺掉自己。
因此,劉虞便將蓋勳準備對付張讓的計劃透露給張讓,後者一聽,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因為漢帝在中平四年開始,就已經對他們有了戒備之心,屢次告誡他們不得再向以前那樣胡作非為,甚至允許桓典連續殺了好幾個趙忠五服之內的子弟。如此一來,十常侍人人自危,他們的子弟也大多嚇得棄官而逃,有的甚至連家門都不敢踏出一步。
正因如此,當張讓聽說劉虞有辦法對付蓋勳後,便一口答應了劉虞的條件,並表示一旬之內,司隸校尉的位置便能空出來以待賢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