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不過片刻的功夫,這騎士與護衛交戰的第一線上,便築起了一道兩尺餘高的屍堤,無聲地震懾著任何敢於跨過它的莽夫。
眼看著李蒙部的進攻陷入停滯,一直藏身於山坡後的華雄命身邊的號兵吹響了衝鋒的號角。
五百甲騎就像一陣龍卷風一般,從山坡頂上卷下,所到之處,儘是如海濤一般起伏的斷肢與血液。
華雄部衝出去後,梁禎也在山頂勒馬,目不轉睛地盯著山下的戰場,現在他身邊除了在三天前的惡戰中脫力的黑齒影寒外,就隻有章牛以及十名騎士相隨。
“喬蕤的護衛的陣翼比我想象的要厚。”梁禎眉心漸鎖,因為護衛的陣翼越厚,華雄部衝刺的速度就越慢,喬蕤的回旋餘地也就越多。甚至乎,如果護衛的陣翼實在太厚的話,華雄部還有深陷進去的危險。
預備隊!梁禎知道自己焦慮的根源在哪了,就是因為自己一股腦地將身邊的騎士都派了出去,乃至於連一支預備力量都沒有!如此一來,一旦華雄或是李蒙後繼乏力,對己方而言,都是一場地裂山崩般的災難。
“我們的野心太大了。”梁禎喃喃道,“若是再多五百甲騎,我們就能穩操勝券了。”
“不需要五百,十個人就夠了。”一直沒有作聲的黑齒影寒突然道,“就是現在!”
梁禎順著她的手指一看,原來,為了阻擋如狼似虎的華雄,喬蕤身邊僅剩的親衛不得不向前部集中,以抵禦已經近在咫尺的華雄手中的血刀。如此一來,喬蕤親衛的陣列就變成了兩頭厚而中間薄,隻要現在再有一支奇兵,殺過這兩層薄薄的人肉盾牆,就能直刺喬蕤於馬下!
這念頭剛在梁禎腦海之中閃過,梁禎的雙腿便下意識地一夾馬腹,戰馬撒開四蹄狂奔而去
,隻留下一句話輕飄飄地傳進黑齒影寒耳中:“保護好自己!”
章牛等人都是梁禎的親衛,因此不用梁禎開口,他們便打馬跟了上去。跟其他所有的騎士不同,這十騎都是人馬俱甲的甲騎具裝,無論是箭矢還是刀戟,打在他們的盔甲上時,都像饒癢癢一般,根本不能對他們造成任何有效的殺傷!
梁禎在心中暗暗估算著自己跟喬蕤之間的距離,並一點點地俯下身,舉平手中的長矛,斜向上的矛尖直指正在輕車上緊張地指揮作戰的喬蕤!
近了!更近了!
梁禎深吸一口氣,一點點地放空自己的大腦,直到隻剩下喬蕤一人的物象。這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卒在接敵之前都會做的事,因為隻有這樣,方能去除心中那永遠不可能被真正消除的雜念。
但梁禎注定不能專心致誌地刺出這致命一矛了,因為就在梁禎的戰馬蠻橫地撞開兩名擋路的甲士之後,一團白影忽地從喬蕤身後冒出,白影之中,一條黑蛇忽然咬向梁禎的前胸,速度快如閃電!
梁禎猛地一挺長矛,將黑蛇格開,同時雙目一瞪,隻見擋路之人騎一匹白馬,一身亮銀色的甲凱,雙目炯炯,英氣逼人,手中的玄鐵刀血光閃閃,不知囚禁著多少冤魂。
更令人驚訝的是,這騎士臉上儘快冒著騰騰的殺氣,但卻依舊掩蓋不住,他稚嫩的臉龐,他絕對沒有二十歲,甚至連十六歲都夠嗆!
騎士怒喝一聲,聲音堪比那來自九天的驚雷,手中的玄鐵刀猛地一旋,濺起一朵暗黑色的彼岸花。
梁禎尖矛一挺,猛擊那彼岸花唯一是“真”的那花瓣,隻聽得“轟”的一聲,火光四濺,梁禎隻覺雙手虎口生疼。
然而對麵的騎士卻依舊意猶未儘,一刀剛被隔開,另一刀便至,而且這一刀,直削梁禎的腦袋!
梁禎猛地一扭腰,然而紅色的盔纓還是被削去大半,同時淩厲的刀鋒也讓梁禎左臉一涼。
少年一招未老,第三招便又至,所幸這時章牛等人也衝了上來,刀斧齊舞,直封少年的上中下三路。
“休傷我主!”就在此時,少年身後忽地傳來一聲怒喝,緊接著一騎飛至,長槍一閃,便將一騎士刺於馬下。
而僅在咫尺的喬蕤,則借著這兩無畏騎士與梁禎等人奮力搏殺的機會,跳上一名披著紅色戰袍的武士的戰馬,武士馬鞭一揚,戰馬便馱著兩人往官道的另一頭狂奔而去。
見喬蕤已經脫險,少年和他的幫手也不欲戀戰,少年玄鐵刀一揮,騙得麵前的兩名騎士回刃自保,而他自己則借著這一機會飛馬而去。少年的幫手也使出同樣的一招。
然而他的運氣實在太背,因為梁禎見走了喬蕤以及這個橫橫殺出的少年,心中早就憋了一股氣,因此現在哪裡肯放過這個幫手?見幫手出招,他也不顧是虛是實,長矛橫橫地刺向幫手的左肋骨。
幫手趕忙回槍格擋,但卻被另一邊的章牛抓住機會,板斧一揮隻聽得“哢嚓”一聲,一隻還戴著頭盔的頭顱便在血幕的烘托下飛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