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民心不是都向著我們嗎?”梁禎興高采烈地看著魯陽城門口的百姓。
“黃巾軍打進魯陽的時候,隻怕也是如此待遇吧?”
梁禎神色一暗,舉著帳簾的手無力地鬆開了:“是我大意了,這魯陽確實是一座孤城。”
當天下午,文吏就將作戰的傷亡人數,兵刃損毀數一一統計了出來,寫滿了很長一張蔡侯紙:“魯陽、劵橋一戰,我軍共計傷亡三千一百九十三人,其中亡一千六百二十九人,傷重九百八十七人。戰馬損失三百五十一匹……”
“斬首六百七十一顆,繳獲偽破虜將軍文書十餘卷,叛將喬蕤大纛一麵,軍糧五十一萬石……”
“你先下去吧。”梁禎揮揮手,打斷了仍在絮絮叨叨的文吏。
“校尉,這軍報可不能這麼寫。”文吏剛走,李蒙就站了出來,“雖然我們
在劵橋還有不少斬獲,但這些都已無法核實,上麵也就不會承認。因此如果我們就這樣將軍報交上去,非但無功,反而會獲罪。”
想要斬獲好看,有兩種方法,第一種是虛報戰損,但這明顯不合適,因為此時正值大戰之際,虛報戰損容易誇大董卓對梁禎部戰鬥力的估計,從而壓給梁禎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第二種是向一些人“借”個腦袋來冒領軍功,就比如魯陽城中就有不少老鄉。當然,這個念頭從來就沒有在梁禎腦海中出現過,因為他需要的是一支“仁義之師”,而不是一支隻顧眼前不計將來的軍閥部隊。
“先進城吧。”梁禎揮揮手,示意此事先放在一邊,日後再論。
魯陽縣衙麵積很小,有一部分的建築甚至已經坍塌多年,但不知為何一直都沒有修繕,縣衙大門兩側,爬著兩簇蔥鬱的植被,讓縣衙看上去更顯荒涼。
“這個孫堅,也不知道稍稍修整一下縣衙。”梁禎故作輕蔑之色,“不愧是江東莽夫,這也住得下。”
“回校尉,孫堅並不住在縣衙之中。”引路的老者半弓著身,用無比恭敬的語氣道。
“不住這?城中沒有校場吧?那他住哪?”
“回校尉,孫堅住在城南的廣陽居。”
廣陽居是城中的一棟豪宅,在孫堅入城之前,一直為一戶姓李的人家所有。
“切。”梁禎對此喘之以鼻,然後換了一副和藹的神色,“老人家,請問你知道張府君現在葬在哪嗎?”
孫堅率軍進入南陽後,就一直停留在魯陽,因此他騙殺張谘的地點,應該也在這魯陽附近。
“呃……這個……”老者一時支吾。
“老人家,叛將孫堅擅殺兩千石,大逆不道,天怒人怨。今王師光複魯陽,當祭拜張府君的英靈,以安民心。”
“校尉啊,這孫賊自殺了張府君後,就棄屍於郊外,不準收斂。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到底埋哪了啊!”
“荒唐!”
老者被梁禎身上突然迸發的殺氣給嚇住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把魯陽最好的秀才找過來,寫一篇美文,以祭奠張府君。”
“諾……諾……諾!”老者如蒙大赦,三步並作一步地跑遠了。
“張谘生前,也曾準備討伐相國,這麼做,不合適吧?”黑齒影寒悄聲在梁禎耳邊道。
“既然他已經被孫堅殺了,那麼他現在跟我們,是盟友了。”梁禎麵露詭色,“過兩天,我要親自去祭拜子議兄。你們也準備一下,軍候以上的都要去。”
“你將動靜弄得這麼大,隻怕另有所圖吧?”黑齒影寒“噗嗤”一笑。
“張府君是潁川士子。祭拜他,沒準能給潁川的人傑留個好印象。”
黑齒影寒笑著搖搖頭:“你啊,倒是很會裝。”
梁禎也笑了,同時走到衙門左側的那團植被前,抽刀猛地一劈,砍下好些枝條,定睛一看,原來裡麵是一麵巨鼓:“起碼比這些,連裝都懶得裝的人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