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胡軫和呂布一邊咒罵著對方,一邊率領步騎五千上路。然而剛走到位於虎牢關東邊不遠處的廣城,大軍就走不下去了。為什麼?因為將不能節兵!
按照董卓的任命,胡軫是主將,對全軍當然擁有說一不二的權力,然而,有些刺頭就偏偏不聽他的,約好了某事某刻到某地,可到了那個時間後,他卻慢悠悠地派個斥候來說,部曲在半路上迷了路,到不了了。
這還是給臉的,有的不給臉的,剛離開相國府沒到三十裡,就放縱士兵去四下劫掠,將董卓好不容易才樹起一點點的,與民“秋毫無犯”的旗幟給一斧砍了。
更有一個天殺的,帶兵南行的時候,路過陽城,見當地人正在祭祀土神,這天殺的腦門一熱,竟然竟然縱兵大殺一場,將陽城的財帛和婦女洗掠一空,然後這天殺的竟將此寫成大捷,通過呂布之手繞過胡軫這個主將,直接向董卓報捷。不明所以的董卓自然大喜,大筆一揮,就從劫掠所得中拿走了自己的那一部分,並轉手分給了剛在南線“獲勝”的梁禎部。
等到被蒙在鼓裡的胡軫終於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後,這些“賞賜”已經送到魯陽的軍營了!而且,更令胡軫暴跳如雷的是,呂布這廝在寫“捷報”時,竟然非常“大方”地寫上了他胡軫的名字,如此一來,胡軫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然而,胡軫再怎麼說,也是個在涼州廝殺半生的硬漢,這現在都被呂布欺負到鼻子上了,怎麼會有不反擊的道理?但這時,胡軫性急的毛病就暴露了出來,他采取了最為愚蠢的反擊之法——將所有將校全部召到大帳之中,手按刀柄揚言道:“今此行也,要當斬一青綬,乃整齊耳!”
呂布一聽,登時黑了臉,因為在他看來,這是胡軫對自己的挑釁!不立刻乾倒胡軫,自己就有性命之虞。
而胡軫,此刻還在為自己方才的舉動而自得,因為他清晰地
看到了諸將臉上的驚懼之色:他們終於害怕我了!如此,大軍便可作戰了。
“將軍,此時天色已晚,士馬饑渴,宜在廣城修整,秣馬飲食,以破關東之敵。”楊定雖不是胡軫的心腹,但由於此刻涼州人在軍中並不占優勢,因此他決定,儘自己的全力來幫助胡軫取得勝利。
在廣城修整,其實是董卓的意思,楊定將其重複一遍,一是覺得現在叛軍士氣正盛,確實應該先休整一番,以消耗敵軍的士氣,二也是害怕性急的胡軫立功心切,將董卓的命令拋諸腦後。
“將軍,據斥候探得,陽人守敵聞將軍親率大將壓製,已棄城而逃,若不追擊,則敵去遠矣。”令楊定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一向與胡軫處處作對的呂布,竟然頭一次提出了一個看似“有益”於胡軫的建議。
楊定狐疑地看了眼呂布,儘管後者的表情無比坦誠,但那雙虎狼一般的眼眸,卻依舊令他膽寒。楊定輕輕地朝胡軫打了個眼色,以提醒胡軫不要輕舉妄動。
“令斥候再探。”胡軫看到了楊定的眼色,於是也決定穩紮穩打。
“將軍,我部於昨夜、今早、午時分彆派出三波斥候,均回報稱,敵棄城遁逃,請將軍下令追擊,莫要遲疑!”說話的軍校叫成廉,與呂布同郡,體型雖稍遜於呂布,但仍是十分具有震懾力。
“將軍,某願為前鋒,探敵虛實!”成廉話音未落,便另有一員將校出列請纓。
胡軫一看,此人是呂布軍下的另一員校尉,姓魏名越,也是身高八尺,目有凶光的悍勇之將。
“將軍,我亦願領軍出戰!”胡軫的部下見呂布的部下如此積極,於是也顧不得其他許多,紛紛出列請纓。
“好!傳令各部,齊頭並進,直撲陽人!”胡軫徹底將楊定的勸告以及董卓的命令拋諸腦後,鐵拳往帥案上一錘,狠狠道。
“諾!”呂布帶頭唱諾,身子一旋,帶著麾下諸將校雄赳赳地衝出大帳,帳外,立刻響起軍官們催促軍士起身趕路的吆喝聲。
胡軫做夢都沒有想到,呂布與他之間的仇怨,已經到了一方不死誓不休止的地步,為此,呂布甚至不惜派出自己的心腹,偷偷進入陽人縣,跟陽人守將曹操密謀,約定在當天子夜,裡應外合,一舉將胡軫的大軍擊潰。
曹操大喜,當即應允,甚至表示如果呂布願意棄暗投明,他願在盟主袁紹那保舉呂布一個兩千石之位。
跟曹操約好後,呂布又主動找到胡軫,表示自己的部曲多是騎兵,攻城無力,因此請求攻打陽人時,自己的部曲在外圍警戒。胡軫大喜,因為按照呂布的說法,他算是將攻克陽人的頭功拱手相讓了,這等好事除了這,還有哪裡有?於是,胡軫當即應允,並信誓旦旦地表示,等贏了這一仗,一定在相國那給呂布美言數句。
呂布笑著謝過胡軫,那笑容陽光極了,一看就知道是發自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