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禎我看你也老大不小啊,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婚娶?”
梁禎一聽,心臟不由得“咯噔”一下:“在下已娶妻,並育有一子。”
“唉,禎啊,這就我們的命啊,兵馬匆匆,一不留神,就疏遠了嬌妻,冷漠了幼子。”董卓黝黑的臉龐上,忽地浮現出幾許惆悵,“就說我吧,長子總角之前,我就見過他五次,唉。”
“哎,禎不知你妻兒現在何處?要不要我派人把他們接過來。”董卓說了一圈,終於將話題繞到了正事上,“你也知道,現在天下到處兵連禍結,這嬌妻幼子飄零在外,誰能放心啊。”
梁禎眼眶一紅,壓低聲音道:“不瞞相國,禎的夫人已亡故五年,幼子一直寄養在丈人家中。前些年白波軍、南匈奴禍亂並州的時候,就已經斷了音信。”
“啊。”董卓一驚,然後恨恨地錘了自己的膝蓋兩拳,“我身為相國,卻不能安邦定國,是我無能啊。”
“相國萬不可自輕。”梁禎哪裡敢聽董卓自責下去,趕忙阻止道,“禎隻恨一些匹夫,身為牧守而不知安民,反而嘯聚作亂,以
致漢室傾頹。”
“唉,禎啊,你的這番話,正是我心中所想啊。”董卓十分用力地點點頭,“禎,現在東路連敗,叛軍叩關虎牢,我軍已不能再與之交鋒。我想在北路發動一次進攻,以打開局麵,令東路的叛軍有所顧忌。你以為如何?”
“相國此計,甚是高明。”
“何出此言?”
“相國,叛軍逼近雒陽至今,已有月餘,南線、東線叛軍皆已行動。唯獨這北線,雖號稱有精兵十萬,卻一直不曾渡河進攻。故而禎以為,北路之敵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而已。”
董卓攤開了輿圖,並將兩粒圍棋的黑子分彆擺在孟津以及跟孟津互為犄角的河陽津上:“這是我軍探得的叛軍布防情況。孟津的守將是王匡的從事韓浩,河陽津的守將叫高覽,彆看他沒什麼名氣,但他麾下的兵,全是一等一的泰山兵。”
“禎啊,對此你有什麼良策嗎?”
梁禎想了好一會,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相國,禎從未去過孟津,不知那邊的山川地理,不敢妄議。”
“嗯。”董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過些時日,我就要出征了,雒陽周邊,我建立了三座大營,其中這東大營,我就交給你了。”
“諾!”
董卓的決定,將一直隱在幕後偷聽的李儒給嚇了一跳,因此梁禎剛走,他便急匆匆地出來問道:“主公,儒有一事不明,還請主公示下。”
“問吧。”
“西大營的守將是張濟,南大營的守將是段煨,再加上東大營的梁禎,此三者皆是校尉,一旦雒陽有事,恐難以統屬啊。”
“我要的,就是他們仨相互牽製。”董卓神秘一笑,“雒陽的士子雖有二心,但他們手上無兵,即便他們三個不相統屬,士人們也亂不成個樣子。但如果我讓梁禎去節製董越。董越手上可是有兵的,到時候誰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腦子一熱。”
“主公,雒陽畢竟是天子所居,一旦士子孤注一擲,驚擾了聖駕,恐怕也對主公不利啊。”
“哈哈哈哈。”董卓昂頭大笑,“我連皇帝都能廢立,難道還會害怕驚擾聖駕嗎?”
“而且,這梁禎的妻子都不在我的掌控之內,北線不比南線,五萬大軍中,有兩萬駐紮在那,一旦出了變故,那就是你我授首之時。”
看著董卓那忽然猙獰的麵目,李儒心中既有欣慰,也有畏懼,欣慰的是,董卓依舊是那個清醒理智的主公,這對謀士而言,簡直是莫大的福分。畏懼的是,董卓心中對一直沒有劣跡的梁禎的戒心,竟也是如此之重。那對其他人,尤其是他李儒自己呢?
李儒不敢再想下去了。
三天後,梁禎率領自己的兵馬從魯陽移屯至雒陽城東的東大營。次日一早,董卓就率領一萬多兵馬離開了雒陽,直向北邊的孟津而去。
董卓剛率軍離開,一直烏雲密布的雒陽上空立刻多了幾縷陽光,壓抑的氣息也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