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一米九幾,禾奚隻到他肩膀,即使裴黎右腳沒平時靈活,夾起禾奚上到二樓也是輕而易舉的事,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宿舍的門被裴黎推開,聲響引起裡麵所有男生的注意,他們全都看過來,見裴黎把毯子裹住的禾奚放到地上。
被毯子裹住頭的禾奚腳步踉蹌了一下,顯然是被突然挾持走弄暈了。
裴黎買的毯子是冬天蓋的巨厚款,麵料柔軟,禾奚被隔著毯子夾在身側沒有太大感覺,但他還在發燒,沒有預警就被抱起來上台階,腦子很暈。
剛被放到地上,那一張針織的毯子就順著禾奚的腦袋滑落,小臉瞬間暴露在了空氣裡,沒了東西遮擋,他終於能看見路了,懵懵地朝裴黎看了過去。
因為和裴黎過大的體型差,這樣披著毯子看人時就像是冬天在路上找不到地方躲的流浪貓,被好心人用東西裹住帶回了家。
那袋子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藥還提在手裡,一晃一晃的。
室內的空氣恍若被凍結,隻有幾名穿著大褲衩的男生忽然後退擠在一塊的聲音,禾奚終於從那種無知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了,看向裴黎,氣惱又憤憤道:“你是土匪?”
裴黎望了一眼地上亂七八糟的鞋子,將和這裡格格不入的禾奚往身邊拉了拉,他低頭小聲說:“可是你短信裡發了,你說你是來找我的……”
禾奚捏著袋子很局促:“我是說了,但我沒讓你下來,我隻說我把東西放在大爺那裡,讓你明天再下來拿。”
確實是這樣發的,裴黎通訊器上現在還停留在那條消息的界麵,和禾奚所說一字不差,裴黎垂下眸,見禾奚要伸手過來拿他的通訊器,收緊下頜抬高了手,忽然說一句:“是你的錯。”
禾奚:“……?”
裴黎的臂長和禾奚不是一個概念,他把手抬到頭頂,手肘沒伸直,禾奚也拿不到。
他看著幾乎快踮起腳的禾奚,開口道:“我給你發短信,你從來不回,我有很多事情想問你,你好不容易送上門我不這樣還有什麼彆的辦法?”
禾奚被裴黎語速飛快的指責弄懵了。
他恍惚記得他好像和裴黎還不是很熟,見麵以來攏共說的話不超過二十句,裴黎在他發燒時發現了他,他聽說裴黎扭傷右腳來送一下藥,關係僅此而已,怎麼還用上“你的錯”那麼嚴重的詞?
禾奚眼睫毛被晚上霧氣滲透,水淋淋的,他不知道該回裴黎什麼,看見裴黎後方那群男生都在看著這邊,也不管手裡發出被擊敗聲響的通訊器,慢慢地突然感覺到很羞恥。
他忍住手指的顫抖,把還掛在肩膀上的毯子拽下來,又把一袋子藥連同毯子一起塞在裴黎懷裡,仗著裴黎沒手去抓他,轉身一口氣跑走。
最後留在裴黎眼中的一幕是禾奚的小番茄臉蛋。
送禾奚來學校的是蘭玨。
這幾天陪在禾奚身邊的都是儲應珣,等禾奚病情稍微好轉,燒得不那麼厲害了,他才在晚上禾奚睡覺的時候出去辦事,他不知道自己一出門,禾奚立刻從床上起來,叫蘭玨開車送他去學校。
從宿舍跑走的禾奚喘著氣開了車門,仿佛後麵有猛虎在追似的,沒坐好就讓蘭玨開車,他低頭去看通訊器,看到被大爺攔住的裴黎又發來了消息。
明明發高燒的是禾奚,腦子不好的那個人卻反倒像是裴黎,禾奚瞪他的那一眼像是把他腦子瞪壞了,莫名其妙轉了快兩百萬過來。
裴黎:一百萬回一條消息可以嗎?
裴黎:[轉賬188888.88元]
裴黎:今晚是誰送你過來的?那個老大?
裴黎:明明知道你還在發燒,還讓你跑到外麵吹冷風,我覺得他這個行為特彆不把你放在眼裡。
禾奚知道裴黎家裡優渥,是正宗的軍火商富二代,普通的權貴完全不能比,隻要摻一個軍火商,連儲應珣也要給幾分麵子,像裴黎這種有家世底氣的人,平常在外消遣的時候能隨便扔十幾萬在地上讓彆人撿。
但就算不缺錢,突然給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轉這麼多也太敗家了吧?
禾奚手指在拉黑的選項上停留了很久,每每想點確定,就會想到要不是那天裴黎發現他他就燒傻了,到最後也沒決定下來,前座的蘭玨忽然出聲道:“在這停?”
禾奚“啊?”了一聲,隨後抬頭向窗外看去,就見蘭玨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車停到了一個小店麵前。
他出門前說過自己要先去一趟學校,然後再找地方買一個抱枕,被裴黎一嚇差點忘了。
禾奚點點頭,他打開車門,和麵色淡淡的蘭玨一起走進那家店。
那家店店主原本還發困,看見他們眼睛都亮了亮,前麵停的那輛車不用說多,就一個輪胎都能盤下他整間店,他熱情洋溢地迎上禾奚和蘭玨二人,問他們需要什麼。
禾奚一進店就直奔一個角落走去,抓起一個印著簡單圖案的抱枕:“這個還可以。”
他買抱枕是為了在沙發上坐著的時候能舒服點,不追求太好看,不過也不是隨便哪個都行。
他說完還可以又皺起眉,小臉露出一點審視:“但我最近看到很多人都買的這個圖案。”
“有點太常見了。”
跟在他身邊的蘭玨隨便撂下來一眼,不辨喜怒地問:“給男人送藥很常見?”
禾奚:“……”
不是,他剛剛說的是這句話嗎?
蘭玨的一句話沒有影響到禾奚買東西,他又在店裡挑了挑,挑了兩個差不多的就讓蘭玨去付賬,自己先咳嗽著回到了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