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奚在儲應珣的手中暈了過去。
大概是因為儲應珣在身邊,禾奚沒有太多顧忌,在一秒鐘之內就沒了意識,一旁的儲應珣穩穩接住禾奚,把人放在鋪了一層乾淨軟毯的大床上。
毯子是儲應珣在車上常年到頭備著的物件,儲應珣把禾奚抱上樓之前在車裡拿出來的。
睡在一張兩月沒清理過的床上,是禾奚絕對不能忍受的事,再加上禾奚體質不強,儲應珣會儘量避免他吸到太多灰塵,以免生病起來會受罪。
擦乾淨水淋淋的禾奚,儲應珣把身上外套脫下來,翻過留有體溫的那一麵蓋在禾奚肚子上,又大步走到窗邊拉上窗簾,最後才走出門。
像儲應珣這種常年和危險為伴的人,一開始被禾奚勾著所以忽視了外麵的動靜,可後麵接二連三又走上來兩道腳步聲,儲應珣幾l乎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
好在禾奚也受不了這些,很快就暈過去,讓儲應珣能在擦乾淨手之後儘快走出門。
這個時候外麵的人還沒有走,一個接一個神色古怪地站在樓梯口或者樓梯邊上,此時見儲應珣走出來,都把視線從門口挪到了男人身上。
儲應珣穿的襯衫被抓得皺褶四起,一雙鞋子的前端印著兩個腳後跟鞋印,但這沒有影響他的俊美,下頜邊上一道長長的抓痕,更讓他在此時收到了不少視線。
三人在看儲應珣的同時,儲應珣也沒有閒著,目光先從前麵戴著帽子的蘇爾身上掠過,再看向了有些眼熟但記不起在哪裡見過的裴黎。
最後他才看向蘭玨,皺起眉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
蘭玨知道儲應珣給禾奚買過一棟彆墅,但彆墅在哪個位置隻有兩個人知道,他出現在這裡的確很奇怪,但要怎麼說呢,說禾奚給他發了一個位置,他就過來了?
這麼說未免太奇怪。
但儲應珣分得清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說謊沒有用,蘭玨對上儲應珣的黑眸,實話說:“老大,禾奚不久前給我發了一個位置……”
儲應珣眼神頓了一頓,蘭玨停了下,繼續道:“我剛好沒睡,見時間是淩晨,又是一個陌生地點,以為是禾奚被人綁架,所以開了車過來,我不知道老大在這裡。”
說話之間,儲應珣見最旁邊戴著麵子看不清麵容的男人嗤笑了一聲,話也沒說一句轉身離開,目光在那人背影上多停留了一秒。
不過也隻是短短一秒,儲應珣就收回了視線,因為他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旁邊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男生,“你呢,禾奚也給你發了位置?”
裴黎滾了一下喉嚨,慢慢抬眸看向雙手放在身側、身材比例完美到好像無時無刻在釋放成年男性荷爾蒙的男人,嗯了聲道:“對,我當時正好要睡下,禾奚發位置過來,我以為他有事找我。”
儲應珣看了眼裴黎。
蘭玨向他彙報情況,是因為他是給蘭玨發傭金的人,那這男生是因為什麼,是因為已經知道了他就是禾奚的男人?
儲應珣點了下頭,表情沒怎麼變:“你作為同學能這麼關心禾奚,我很感謝,不過禾奚身邊有我照顧,以後再收到禾奚的消息可以不用大晚上覺也不睡跑過來,你說呢?”
知道裴黎就是當初給禾奚發照片的人,儲應珣一直半闔著眸,唇角也很平直,沒等裴黎開口回話,他又看向蘭玨,道:“禾奚沒出什麼事,時間不早了,你先把禾奚的同學送回家吧。”
從始至終仿佛隻當裴黎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子。
裴黎麵色微白,他沒說什麼,聞著大片從臥室裡麵飄來的氣味,忍不住挪眼睛看了眼門口地板上的濕濡,都不是沒長腦子的年紀了,他當然知道裡麵發生過什麼事。
但既然對儲應珣還沒有膩,禾奚為什麼要大晚上給他發位置,做出讓他過來的暗示,是在耍他嗎?
裴黎咬了咬牙,片刻後又鬆出一口氣,不過還好,剛才他跑看見樓梯上有那麼多人,還以為禾奚要玩那些肮臟的四批。
剛才那一秒差點把胃氣吐出來,比起剛剛的心情,現在被禾奚的男人趕出去,好像也不算什麼。
裴黎臉上沒做出表情,蘭玨更不能表現出什麼,他應了一聲,睨過眼來示意讓裴黎下樓梯,裴黎看他一眼,渾身燥熱著拔腿向下走去。
等人一個接一個全部從小彆墅裡離開,儲應珣回臥室又用濕毛巾給禾奚全部擦了一遍,後又關了燈,下樓戴上白手套用專業清理劑擦除掉門把手上的粘液。
最後檢查完門窗附近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後,儲應珣給禾奚留下一條信息,出了門,準備調查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出現感染物種。
他走時特意把關門聲控製得特彆小聲,也基本沒發出來聲音,但樓上睡得正熟的禾奚還是皺了一下眉,抱著手裡的衣服翻了個身。
旁邊的通訊器在此時亮了兩下,稍稍照亮了兩秒禾奚的側臉,就又熄滅下去。
第一條是儲應珣發來的消息:[奚奚,我出門辦點事,明天晚上會回來,家裡熬了湯,你醒來以後回去喝一點,昨晚我那樣問不是要和你生氣,等晚上回來我們再聊聊。]
這條的兩分鐘之後,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你好,我是嚴秦,儲的電話打不通,我隻能先聯係你。是這樣的,桑諾在我這裡和其他人發生了爭執,他打斷了對方兩條手,他自己也受了不小的傷。]
[現在對方的家長情緒很激動,一口氣要桑諾賠五十萬醫藥費。]
[如果方便的話,明天晚上請聯係我,來一趟我這裡商量下這件事怎麼解決。]
……
禾奚起床看到這條消息後有些吃驚。
有點像是小孩在學校犯了錯,老師打電話讓家長去學校似的。
這種事情以前也發生過,但隻發生在禾奚考試成績下降,班主任打電話小心翼翼組織措辭告訴儲應珣的時候,而反過來發消息給禾奚的情況,從來沒出現過。
嚴秦不發消息過來,禾奚都差點忘記自己撿過一個人回來了,他不知道儲應珣把
那人安排在了哪裡,也從來沒問過。現在才想起那個骨瘦如柴的男生,確實說過自己叫桑諾。
禾奚拿出行李箱裡的洗漱用品,洗過之後他去廚房隨便弄了點吃的,一直等到傍晚,他拿著通訊器下了樓,來到門口時,禾奚皺了下眉。
雖然門口的粘液已經被清理乾淨,但此刻看見那讓他丟臉的地方還是十分不忍直視,他狠狠抿唇把昨晚的事從腦子裡揮去,這才開門準備去嚴秦那裡。
桑諾是他撿回來的,名義上是他的人,他需要對桑諾負責。
嚴秦發來的地點是在一個軍事基地,禾奚去到的時候,是嚴秦親自出來接的人。
嚴秦一邊領著禾奚往辦公室走,一邊不好意思地看向禾奚,“麻煩你了,本來我應該叫儲過來的,但儲的電話從昨晚開始就打不通,對方的家長又逼得緊,我實在沒辦法。”
禾奚搖了搖頭,“沒事,他在哪?”
嚴秦指了一下前麵的門:“在這邊,那家長脾氣有些暴,你多忍著點。”
說話之間兩人來到門口,嚴秦伸手推開門,表情有些嚴肅。
每個人被送到這裡之前都簽了免責合同,如果在訓練時受傷基地不用負任何責任,但被同伴毆打而受傷意義則完全不同。
桑諾惹到的家長恰好有著跋扈性子和三寸不爛之舌,嚴秦現在就開始擔心禾奚招架不住了。
一進門,禾奚就看到了站在桌子旁邊的桑諾,漂亮的眸子裡浮出驚訝,桑諾變得很高,肌肉也很流暢,需要仰起頭才能看見了。
開門聲很大,辦公室裡的兩人同時有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