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四年初秋的汴梁城,雖有暖風吹過,但已經可以感覺到絲絲寒意。然而,大相國寺前的官道上,百官來來往往,氣氛卻是格外的凝重。就在數日前,嚶遊山戰役的敗訊傳到了開封,朝堂上下嘩然一片。宋江和明教賊寇不但未被剿滅,反而有勾結合流卷土重來之勢。如今,京東淮南與浙西閩北的賊寇活動正在加劇,而汴梁的宮中,卻正為燕雲的戰事而頭疼。
此時,蔡京與童貫的關係微妙而複雜,兩人雖然名義上共事,卻各懷心思。嚶遊山的失利不僅是對他們權威的直接挑戰,也預示著京東淮南局勢的進一步惡化。
蔡京聽聞胡世程被宋江軍俘獲並落草,心中怒火難平。雖然他一向認為這位都監能力不足,但此次戰敗實在太過丟臉。蔡京在禦前緊急召見了童貫、童貫的心腹辛興宗,以及其他幾位權臣,商討對策。
蔡京站在宮門前,眼神深邃,長袖微微飄動。他心中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這個新的難題。明教餘孽的再次活躍讓他感到不安,但目前朝廷的重心仍在北方。
「蔡太師,此事該如何處置?」童貫低聲問道,他剛剛結束了與軍部的商議,匆匆趕來與蔡京會麵。
「童樞密,海州那邊究竟是怎麼回事?區區一處小島,竟讓宋賊反客為主,四千兵馬全軍覆沒,這如何向陛下交代?」蔡京語氣中透出責難,眉頭緊鎖。
童貫則冷靜地答道:「相公勿急,此次失利確有不妥,但我們當前更大的任務是伐遼。京東宋江和兩浙的明教賊眾雖有複燃之勢,但一時尚不足為患。胡世程雖失利,但罪在他人,並非我軍實力不濟。我們須集中力量,伐遼大計不可動搖。」
蔡京抬起頭來,目光望向遠方,輕聲歎道:「南方的事,確實棘手,但眼下,燕雲的戰事才是重中之重。童樞密,你說呢?」
童貫沉吟片刻,緩緩道:「太師所言極是。燕雲之事,關乎我大宋的根本,斷不可輕忽。至於明教賊寇……雖說他們在浙西一帶攪動風浪,但此時若調大軍南下,恐怕會影響到北方戰局。」
「此言有理。」蔡京點點頭,思索片刻後,緩緩道,「既然如此,不如暫時按兵不動,密令各地府衙加強防禦。我們不必急於剿滅明教,待燕雲戰事稍定,再作打算。」
「但這也隻能暫時拖延。」童貫皺眉道,「明教賊眾如今在南方活動頻繁,若不加以遏製,恐怕將來會變成更大的禍患。」
蔡京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我大宋的國策,一向是先穩住北方,再掃平南方。眼下我們沒有足夠的兵力同時應對兩個方向的戰事,隻能先壓製住燕雲的威脅。至於明教,隻要我們穩住陣腳,他們掀不起大浪。」
「相公所言甚是。」童貫點頭應道,「但為了防範萬一,是否該讓各地官府加強對南方明教餘黨的監控,確保他們不會趁機造反?」
蔡京沉吟片刻,答道:「這是自然,命各地州府緊盯動向,尤其是福建、浙西一帶。至於剿匪,暫時不要急於求成,隻需穩紮穩打。」
童貫頷首,「那登州水師對宋江的剿滅行動是否繼續?咱家已調集了呼延慶的精銳艦隊,正在做最後的準備。」
「宋江這等小賊,不過是螻蟻,隨時可以剿滅。」蔡京冷笑道,「但如今,我們要顧全大局,不必與他過多糾纏。待燕雲戰事告一段落,便是一鼓作氣蕩平南北之時。」
蔡京冷哼一聲,道:「話雖如此,但南方若任其發展,恐怕難免尾大不掉。宋江與明教餘黨狼狽為奸,若不及時剿滅,必成大患。我們必須想出一個應對之策,至少在明教賊眾再度攻城破府之前,給他們製造些麻煩,讓他們無法擴張。」
辛興宗在旁沉吟片刻,開口道:「目前看來,南方多地已被方妖婦所控,尤以福建北部和浙西皖南最為嚴重。若我們不能立即派出大軍剿滅他們,不如從中策反,擾亂其內部,削弱其凝聚力。」
蔡京點頭,表示讚同:「的確,此時大軍南下確實不合時宜,但我們可以利用離間之計,挑撥他們內部的關係。尤其是那個方夢華,她能屢屢得手,必定依賴於手下眾將的支持。若能在這些將領之間製造猜疑,甚至誘降一些人,則可大大削弱他們的力量。」
童貫聽罷,默默點頭。他深知蔡京的謀略深遠,但也明白,眼下的局勢錯綜複雜,任何一步棋都不能掉以輕心。
就在蔡京和童貫商議之時,皇宮的深處,趙佶正獨自坐在禦書房中,手中握著剛收到的奏報。他的神情顯得有些疲憊,這幾個月來,北方的戰事讓他心力交瘁,而南方的動亂更是讓他寢食難安。
「朕的大宋江山,竟到了這般地步……」趙佶輕聲自語,內心感到一股無力的憤懣。
就在這時,一名宦官悄然走入,躬身道:「陛下,尚書左仆射蔡京和樞密使童貫求見。」
趙佶放下奏報,揮了揮手,「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