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夢華走出江都碼頭,迎麵撲來的江風夾雜著淡淡的水汽,帶來一股悠遠的曆史氣息。她站在碼頭邊,第一次見到這個時代的九千三百裡揚子大江,心中難免震撼。
此時的長江(宋朝人習慣稱大江),沒有現代的大橋橫跨,也沒有鋼鐵巨輪駛過,隻有無數漕船在水麵上緩緩行進。江麵寬廣無垠,遠處的江水仿佛與天相接,水天一色,波光粼粼,映出一幅寧靜而壯美的畫卷。
方夢華不禁停下腳步,駐足凝視這條雄渾的大江。她從現代穿越而來,記憶中那座宏偉的長江大橋曾是她無數次來往於江南的標誌。然而在此刻,這一切都消失了,隻有這千百年來不變的江水,在她麵前展現出古老的力量。
在這種震撼的感覺中,方夢華不自覺地哼起了一首現代的小調:「妳從雪山走來,春潮是妳的豐采……」歌聲柔和,帶著些許鄉愁,仿佛在訴說著她心中那段與現代文明相連的記憶。
聞人傑聽到這曲調,雖然不明白其中的意義,但也感受到了一種來自遙遠時代的悠遠情感。他默默站在一旁,不願打擾。
方夢華唱著唱著,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她收回目光,看向眼前波濤洶湧的江麵,心中突然升起一種無法言喻的孤獨感。這條江水,曾載著無數的夢想與希望奔流向前,而如今,它也在承載著她在這個陌生時代中的探索與追尋。
她知道,未來的路還有很長,而這條大江,將會是她征途上的重要一環。無論是水上的戰鬥,還是江南的繁榮,揚子江都將成為她在這個世界中書寫新篇章的起點。
方夢華站在船頭,眺望著揚子江對岸,那片依山而建的北固山,遠遠便能看見宋軍大江水師的大寨。北固山依江傍山,地勢險要,是宋軍目前在福建以北唯一還算有些實力的水軍基地。儘管已無法與曾經的大宋水師相比,但它依舊象征著朝廷在江防上的最後一絲希望。
方夢華知道,北固山的水師雖未被全殲,卻也是勉力支撐。自從她率領明教的海軍一舉鯨吞宋朝三大水師後,宋軍的海上力量幾近崩潰。眼前這支駐守在北固山的水師,更多的是依賴地理優勢來維持殘存的威懾力,而非真正具備強大的戰鬥力。
她的目光轉向了遠方,想起了開封西郊金明池裡那支禁軍水師。那裡,趙佶耗費巨資打造的「水軍」更像是皇帝個人的遊樂隊伍,戰船華麗,卻缺乏實戰訓練,僅用於表演和娛樂。大宋的皇帝趙佶每日沉浸在詩畫與美人之間,這支水師在他眼中不過是一件供自己賞玩的玩具,戰力幾乎為零。
想到這裡,方夢華不禁冷笑一聲。北固山的宋軍水師或許還能撐上一陣,但金明池那邊的所謂「水師」連保護京師的能力都沒有,真遇上敵軍恐怕隻能成為金軍入侵時的笑話。
「北固山的這點水師,遲早也會像其他宋軍一樣,一觸即潰。」方夢華心中暗自思忖,視線回到眼前寬闊的江麵。
她的手輕輕搭在船舷上,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對方已經是強弩之末,她需要做的便是找到合適的時機,徹底拔掉這最後一顆釘子。而對於趙佶那支華而不實的「水師」,方夢華知道,那不過是時間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回頭對聞人傑說道:「這北固山的水寨,不會支撐太久。我們先將眼前的事處理好,待時機成熟時,再來清算。」
聞人傑點頭應道:「大當家放心,咱們目前在江上的優勢越來越大,這北固山的宋軍根本不堪一擊。等到回到南方,我們有的是辦法。」
方夢華在碼頭上,眺望著對岸的北固山,口中輕輕吟誦出那首《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儘大江滾滾流。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生子當如孫仲謀。」她的聲音悠揚而堅定,仿佛要將千古興亡的感慨寄托在這滔滔江水之中,趙家三父子不過塚中枯骨如何能跟曹劉相比,而自己又豈止孫十萬的格局,一切都隻是剛剛開始。忽然,旁邊傳來一聲讚歎:
「小娘子好雅興,與這揚州瘦馬充耳靡靡之音截然不同,果然不同凡響!」
方夢華側目看去,見一個書生正朝她拱手而立。那書生身著青袍,氣質儒雅,雙眼炯炯有神,顯然並非泛泛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