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幾根樹枝,用樹皮捆了,做個兩個支架,將三隻洗剝乾淨的鳥雀穿了,橫擔在兩個支架之間,將枯枝點燃。
河流兩岸到處都是密密的青草,鐘浩席地坐在草地上,點上一隻玉溪,一邊美美的抽著,一邊慢慢轉動樹枝上的鳥雀。
用明火烤,需要不停轉動,不然很容易烤糊。
一支煙抽完,樹枝上的鳥肉便開始散發出陣陣的香味。
“娘親,我想吃肉!”一個清脆的女孩聲音傳來。
鐘浩聽到這個聲音,不禁心頭大震,如聞天籟,這可是三天來第一次聽到人的說話聲啊。
鐘浩忙循著聲音望去,隻見離自己不遠處,站著一個穿著粗布長衫,簪著荊釵的婦人,背後趴著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女孩,肩膀上還掛著一個舊包袱。兩人穿的都是右衽斜襟的長衫,顯然是古代打扮。那婦人見鐘浩看過來,神色有些為難,顯然小女孩的突兀的要求讓她有些讓她束手無策。
鐘浩見到這對母女的裝扮,確定自己確實穿越了,隻是暫時還沒法從這隊母女的裝扮中確定這是什麼年代。
小女孩長得頗為清秀,臉上帶著病容,不過一雙大眼睛頗有神采。她眼睛此時緊緊盯著鐘浩手中的鳥肉,滿是渴望之色。
鐘浩舉起手中的鳥肉,微笑著招呼道:“小妹妹快來,哥哥請你吃鳥肉!”
小姑娘滿眼期待的望向自己娘親,顯然小姑娘很聽母親的話,需要母親同意,才會接受彆人的東西。那婦人神色微微有些尷尬,覺得素昧平生便要鐘浩的東西有些過意不去。
鐘浩看出那婦人的為難,忙笑道:“沒事,幾隻鳥肉算不得什麼,再說,我這裡還有很多鳥,再烤就是!”
那婦人這才背著小姑娘走到火堆旁,讓她下來。
小姑娘滿懷欣喜的伸手接過鐘浩手中的鳥肉,說聲“謝謝哥哥”,便忙不迭吃起來,顯然是饞壞了。
那婦人對鐘浩謙聲道:“謝謝這位小哥兒了!”那個婦人的聲音很是柔和,能看出那個婦人的性格很是溫婉。
“彆客氣,我這還有很多鳥,我再烤就是,烤好了阿姨你也吃點!”鐘浩對這位婦人稱呼起阿姨來多少有些彆扭,那婦人看起來也就三十來歲的模樣,比鐘浩的實際年齡大不了幾歲。不過現在的鐘浩身體小了十幾歲,隻能認命的去適應。
好在那婦人並未覺察到鐘浩語氣的波動,隻是對鐘浩阿姨的稱呼有些微微奇怪,不過稍微思索便理解這個稱呼的含意了,忙溫言推辭道:“不用了,姨吃過乾糧了,不餓!”
那婦人說完,又對小女孩說道:“婉兒你慢些吃!”目光中滿是寵溺和憐惜。
鐘浩一邊烤鳥雀,一邊跟那婦人閒聊。將烤好的鳥雀硬塞給那婦人幾隻,那婦人推辭不得,隻得吃起來。
鐘浩又將一隻粗大的竹筒剖兩半當作鍋子,各自盛上溪水,放上幾隻鳥雀,又將自己路上挖到的春筍削進去,做了兩鍋鳥肉春筍湯,自己留下一鍋,另一鍋給了小女孩母女。
三人邊吃邊聊,鐘浩了解到:如今是大宋皇佑元年,小女孩名叫徐婉,那婦人是徐馮氏,她們母女兩人來自河北大名府。
原來去年,也就是慶曆八年夏天,黃河澶州商胡埽大堤決堤,向北大改道,造成沿岸澶州、博州、滄州、大名府這三州一府無數良田房舍被淹,災民遍野。大澇之後便是隨之而來的瘟疫,小女孩徐婉的父兄便都是死於瘟疫。
到了今年春種時節,河北路卻是大旱,卻滴雨未下,河北路百姓更是難以生存下去。
天災人禍不斷,造成了河北路災民無數,很多災民湧向臨近的京東路逃荒。
母女二人聽逃荒京東路的災民說坐鎮的青州的富相公開倉廣賑災民,便隨著逃荒的人流一路向東往青州走來。
沒想到剛走到青州地界,徐婉兒便得了風寒,沒錢給徐婉看病,但她倒是識得一些草藥,便想進山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治療風寒的草藥,沒想到在山中轉了半天,也未找到一種合用的草藥。
皇佑元年,那如今的官家應該是宋仁宗趙禎了,想不到自己竟然真的穿越到了千年以前!
慶曆八年的黃河大改道,在曆史上很出名,鐘浩倒是有些了解。據記載正是因為黃河決堤造成河北無數的百姓受難,宋仁宗才決定改元皇佑的,以祈求皇天後土護佑大宋子民。但顯然河北百姓並沒有得到上天的護佑,今年春天依舊發生大旱。
聽到徐馮氏說婉兒得了風寒,鐘浩看了看婉兒的症狀,又問了問病因,覺得應該是著涼感冒了。
想起自己背包中有治療感冒的康泰克和消炎用的頭孢氨苄,鐘浩忙拿出來。
又去溪邊,用竹筒裝了些溪水,又摳出幾粒膠囊遞給徐氏。
“馮姨,我這裡正好有治療風寒的藥物,快給婉兒喝了吧!”
馮氏見了鐘浩手中花花綠綠的膠囊有些遲疑,這真的是治療風寒的藥物?不過一想風寒拖久了可是會要人命的,自己又沒錢抓藥,又找不到草藥,還真沒彆的選擇。再說,無緣無故的鐘浩也不會害自己母女。當下接過來,有些忐忑的給婉兒喂服下去。
等了一會兒,見婉兒毫無異常,依舊在笑嗬嗬跟鐘浩說話,才放下心來。
“馮姨,咱們既然都是逃荒而來,又在此地相遇,也算緣分,不如結伴而行吧!”鐘浩剛才在和馮氏閒談中,說自己也是從河北澶州逃荒來的。鐘浩身上衣衫襤褸,比徐氏母女還淒慘很多,說自己是逃荒來的,徐氏自然信之不移。
婉兒似乎和鐘浩很是合得來,不長時間已經被鐘浩逗樂了好幾次。馮氏孤兒寡母的,獨自遠行也不安全,對和鐘浩結伴而行也很是樂意。鐘浩雖然穿著古怪,又衣衫襤褸,但眉清目秀,談吐文雅,不似惡人。當然,主要是鐘浩年紀太小,就算是惡人,馮氏也不怕他。
這裡離清風鎮已經不遠了,馮氏便是從清風鎮進山的,自然知道出山的路。有了馮氏的領路,三人很快來到清風鎮上。